床榻上,女子臉色蒼白如紙,額處透出絲絲黑氣,氣息那麼低,就似毫無人氣一般,讓人一見,心也陡然涼了幾分。
她的眼睛,緊緊地閉著,眉宇間,微微皺著,透出不適來。
江水玥深吸了一口氣,止住了心口的疼痛,走了過去,手,輕輕地點在了她的脈上,半晌,卻是不開口。
而眉頭,也漸漸皺得緊緊地,一雙溫和的眼中,此時透出全是緊張。
轉身,望了軒轅冷一眼:「那支刺傷她的釵子在那?我要看看。」
軒轅冷一轉身,對著身後的小寧子吩咐道:「去把釵子拿來。」
「奴才這就去。」小寧子那敢耽誤,一轉身飛跑而出,此時,任何事情,都不及皇后的安危來得重要。
不一多會,就見小寧子捧著那支帶血的釵子跑了進來。
江水玥走上前拿起了釵子,置於鼻間,輕輕一嗅,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軒轅冷一看江水玥的樣子,心中大驚,急忙問道:「怎樣?」
江水玥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凝重地說道:「她所中之毒,極其狠毒,是江湖失傳已久的至寒奇毒,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解得掉。」
「那如何是好?」軒轅冷一聽一個踉蹌,忽然有些站不穩腳,整個臉色大變,竟是看起來比床上的落雪還要蒼白。
長袖中,一雙拳頭,擰得指間發白,讓人望而心驚。
「唯今之計,必須有人來試毒。」江水玥說道,而後望向了軒轅冷,這種毒,他之前從未見過,只於百毒聖書中見過,對於解毒之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如若一個把握不好,只怕落雪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所以他不能大意。
「要怎樣都可以,只要能夠救活落雪。」軒轅冷沉聲說道,而後伸出了手,要去拿江水玥手中的釵子:「朕親自為她試毒。」
江水玥一聽,臉上一震,想不到,軒轅冷竟然為了落雪如此。
一時,他覺得,一切,落雪真的沒有選錯,這個軒轅冷,也許表面看來冷酷無情,可是實則是癡情之人。
難怪前人總說無情之人最是多情,原來真是如此。
「皇上,您是九五之尊,決不可以啊!」小寧子一聽整個臉也綠了,大驚地要攔住皇上,一時見皇上心意那麼決,於是他道:「要不,就讓小寧子代皇上為皇后娘娘試毒吧!」
他這一生本未想過有朝一日能夠升為後宮總管,可是皇上抬愛,才有了他的今天,他已經是十分滿足了。
再說,若能代皇上為皇后試毒,大難不死,相信他以為會更好的。
「皇上,不可啊!」此時一旁的齊寶也勸道,只是她卻不若小寧子那般頂替,因為她想到了一個最合適的人選:「奴婢想,有人可為皇后試毒,不需任何人去試。」
「誰?」軒轅冷一聽,轉首問道。不過一接觸到齊寶的眼神,他忽然醒悟,只怪自己因為落雪的毒傷而失了冷靜。
他怎麼忘記了,柳純兒,可不也是中了此毒!
對著齊寶點了點頭:「你趕緊叫人把她帶上來!」
「是,奴婢這就去!」齊寶說道,而後轉身向著暴室而去。
柳純兒,這合該是你的報應。
你欲害皇后,今日,便由你為皇后娘娘試毒吧!
軒轅冷看了江水玥一眼,解釋道:「柳純兒在傷了落雪的同時,自己也服下了同樣的毒藥,我想她會是最合適的人選。」
江水玥一聽點了點頭:「當然,人也合適,所中之毒的中毒時間也相同,自是最合適不過的。」
言罷,他一揮手,劍奴立刻將備好的紙筆遞了上來。
上來之際,不忘記再問了一下江水玥:「公子,落雪姐姐不會有事吧?」
江水玥望了他一眼,卻是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因為他心中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只是提起筆。
於紙上飛揚地寫上了二十幾種草藥,而後遞給了軒轅冷:「這是所需的藥,你讓人按份量備足,我等會就要用。」
軒轅冷接過藥單,遞給了小寧子:「馬上去備。」
「奴才遵命。」小寧子一接過趕緊向著太醫院而去。
軒轅冷走向了床頭,沉靜地看著床上的女子,一時間,百感交加,忽然一個轉身,凝眼望著江水玥,眼中滿是誠懇:「傾盡一切,一定要救活她,求你!」
他的心中,越來越是不安,忽然很想若是傾出一切,只求她能活。
江水玥看著這樣的男子,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竟然不再討厭著這個男人了。
點了點頭:「我一定會救活她的,傾盡一切。」
兩個男人,第一次,有了同一個信念,同一個默契。
江水玥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一個極嚴重的問題,落雪腹中的孩子,這是他最擔憂的事情。
可是看著軒轅冷的樣子,他突然選擇了沉默,不去開口。
他知道,這件事情,一旦說出,只怕這個男人會承受不了的。
他,會盡一切辦法,保住大人小孩,若然真的保不住,到最後一刻做決定時,再告訴他吧。
江水玥在這一刻,總算是真正地退出了。雖然心口是那麼那麼疼,那麼那麼酸,那麼那麼地不捨,可是,卻也同樣有著一股酸中透甜,至少,她能幸福。
他也就滿足了。
他,默默地感歎著,卻也祝福著落雪。
希望,她能熬過這一關,畢竟,她的幸福,才剛剛到來。
軒轅冷輕輕地走到了落雪的床前,輕輕地拉住了她的手:「雪兒,你聽到沒有,你一定要挺住,不能放棄,知道嗎?」
他的聲音,暗沉,乾啞,那麼傷感,哽咽得讓人心疼。
「落雪姐姐,你可一定要挺住啊,你是那麼堅強,怎麼可以有事呢?劍奴還想再看你跳舞呢!」劍奴在一旁,聽到軒轅冷的聲音,終於情之觸動,再也忍不了,哭著走到了落雪的床頭。
江水玥只覺得眼眶盈潤,不願再看下去,他背向後床,望著門外,忽然,一絲深憂漫了開來。
上天是如此不公,這個女子,如此善良美好,卻偏偏受盡了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