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在她游移不定之際,就聽到那溫和的聲音自園內響起。
落雪不再多想,走了進去。
就見滿園梅花開得燦爛,紅梅白梅爭相鬥艷。可惜少了飛雪連天,若不然,這梅林之景,必是更加美麗的。
而江水玥,一身雪白長裳,立於紅梅樹間,竟是那麼蕭然。
似乎,與梅花溶於一體了。
他負手立於那兒,望著她,臉上是淺淺的笑,在這寒意的冬日裡,卻帶給她一份溫暖,他永遠是那麼寧靜溫和的。
就如手中這一塊溫玉一般,不論何時,都是這般淡淡的溫意。
「水玥……」她輕輕地喚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尷尬之意。
而江水玥一笑,緩緩地道:「你來了。」那模樣,就似是一對幾十年的老友往來一般,那麼自然輕鬆。
一時減去了她心中的介意。
她一笑,點了點頭:「嗯。」
「你來得是時候,趕上了這梅花開得最盛的時候!再過一會,雪花飄起,就會更美了,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梅俗了人。 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並作十分春!」他輕輕地吟道,儒雅至極。
「這梅園的確極美!只是你說過一會兒雪花飄起?」落雪聽到江水玥的話,有些不解,今年的雪,來得比往年都遲,直至今日,也還未看到第一場雪。
「梅下品茶最是極致之享受,來,品一品我的茶。然後,咱們慢慢等著雪花飄飛伴梅舞!」江水玥輕輕說道,向著梅林中走去。
落雪卻有些為難,她此來的目的是為軒轅冷來求他救治的,並非來賞梅品茶,可是江水玥的一番美意,她卻不知如何是好。
而江水玥,心中早料到她此來的目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她竟然會為了軒轅冷而來找他。
她的所有請求,他都會答應她的,可是他此時心中酸楚,竟是萬分不想聽到她說出要他求軒轅冷。
他,終究只是俗人,也免不了,這七情六慾左右心思。
於是,他只作不知,轉談其他,故意忽略她臉上那為難的表情。
「水玥……」走至一半,落雪喚道。
江水玥心中一歎,她為何要這般急呢?陪他賞梅品茶一會也不成嗎?
她可知道,她這樣子,深深地傷了他呢?
臉上那傷感的表情,在轉過頭望向她的時候,消失一空,又變成了那淡定從容的表情:「怎麼了?」
「我想……我想求你件事。」落雪望著他,帶著為難說道。
「什麼事情,你說。」他淺笑著問道,可是心中那苦酸,卻只有他自己最是清楚。
「軒轅冷中了軒轅轍的毒,因為延誤了時間,雖然救下了性命,可是一隻手臂,卻可能要保不住。我知道你的醫術超群,想求你去替他診治。」她輕輕地說道,眼睛,直直地看著江水玥。
想要看看,他是什麼表情。
而江水玥,臉上表情不變,依舊淡淡的笑,可是落雪還是明顯感覺到,他的眼神,冷了幾分。
只見他問道:「你為他求我?」
落雪,點了點頭:「他是因我而中毒的,我不能視若無睹啊!」
「只是如此嗎?」江水玥望著身旁的一樹梅花,修長的指,輕輕拈起,鼻尖,緩緩地湊了上去,似無意般地問道。
他心中,分明知道答案,可是卻忍不住,還是要問。
他連自己,都有些鄙視自己了。
眼角,望著那梅一般的女子,心中,酸楚萬分。
只是如此嗎?
這一句話,問到了落雪的心堪上,她明白的,並不僅僅因為如此的,縱然他不是為她而中的毒,她也會為他來找江水玥的。
可是這樣的話,她怎麼忍對著水玥開口呢!
於是,她選擇了沉默。
而江水玥,似也明白,沒有再問什麼。
只是臉上變得有些清冷:「若我說不救呢?」
「救與不救,這全由你決定,我不會說什麼的。」落雪輕輕地道,就算江水玥不願去救,她也不能說什麼,他並沒有救軒轅冷的義務。
「我可以去救,但是,我有一個要求。」江水玥望著她,輕輕地道。
心中,做了一個決定。
他忽然想,自私一回。
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什麼要求你說,就算你不救他,只要我能做到,我還是會去做的。」她並不清楚他要她做什麼,但是不管什麼,她想,只要做得到的,她都會去做的。
只是,她沒有想到,江水玥,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想,讓你留在我的身邊。」江水玥,一字一字地說道,眸光,緊張地盯著落雪。
而落雪聽到他的話,有些錯愕,臉色變了又變,腦中,被江水玥一句話,給震得空空的。
「你在開玩笑?」落雪存著希望地問道。望著他的臉,她卻尋不到半絲開玩笑的成份。
「我從來不開玩笑的。」江水玥輕輕地道,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是,他卻發現,說出這一句話,他卻是一點也不後悔。
每一個人心中都住著一個魔,只是有時候人的魔被克制住了,所以他能夠從善,而此時他心中的魔,卻跑出來了……
「水玥,天下好女子多得是,你值得更好的女子去愛,而我,並不是那一個。」落雪,淡淡地說道,語氣中透著憂傷。
「你若不願意就算了。」江水玥看著她,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輕輕地說道。也許世上好女子多得是,可是,他卻只取一瓢。
「我需要考慮考慮。」落雪聽到他的話,於是急急地說道。她此時心裡覺得很亂很亂,就如有千萬條絲纏在了一起,亂成一把,卻是理不出頭緒來。
「你慢慢考慮,只要你答應了,我就一定能夠將軒轅冷的手治好。」江水玥說道,對於軒轅冷中的毒,他早已經從暗鷹得到消息。而他,正好有解他毒的靈藥。
他說罷,向著茶桌走去。
落雪看著他的背影,映著紅白梅花,讓人眩目……
她不明白,他為何,要對她如此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