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陽光越來越烈,江水玥說道:「時辰差不多了,你脫下衣物,下去浸泡吧!」
聽到脫去衣物,落雪有些尷尬,這樣四處無掩蓋下,她一個女子之家,要脫去衣物,怎麼也覺得不妥的。
江水玥卻是一笑,怕她放鬆不下來,故意說得輕鬆:「放心,我不會看的。」
落雪臉上緋紅,扭捏著才道:「我並非怕你看,你是正人君子,我是知道的,只是這兒毫無阻礙,我怕……」
說著望了望四周。
雖然這兒是荒效野地,山谷深處,正常情況不會有人會來的。
可是這難保萬一,若是正好有人採藥或是其他原因正好經過,豈非……
江水玥一笑,明白她是怕若有其他人看到。
於是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不必擔心,我就在大石後面,我會暗運內功耳聽八方的,只要方圓百里內有動靜,我都能夠感應得到,而且這兒地處崖底,一般人是下不來的,所以你大可放心。」
「嗯。」聽了他的話,她放心地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何,他的話,她總是那麼放心地信任。
似乎知道,不管何時何地,他都不會騙她的。
於是在他轉身退到大石後的時候,她輕輕地解下了腰帶,那粉藍長裙隨著腰帶解開而鬆散,細指,輕輕一拉,衣裳脫落於腳邊。
在脫去了身上所有的衣物之時,她輕輕地踏入了水中。
水,很溫……很暖,讓人感到十分舒適……
只是泉水透明而清澈,儘管整個人浸於水中,卻依舊掩不去一身潔白如玉的身軀。
這是落雪,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著自己的身體。
手,輕輕地撫過那些還未完全褪去的鞭痕,那些傷痕,讓她似又想起了那幾日的痛苦折磨。
不過幸好 ,一切都過去了。
身上的傷痕,也差不多要褪盡了。
凌非凡為她煉製的去疤藥,是極靈效的。
閉上眼睛,有些黯然,望著這些傷痕,一時又勾起了許多煩心的事情。
原本,清晨醒來,一切美好,似乎讓她忘記了一切,只餘這美好的山谷風情,可是這些傷痕,卻讓她不得不面對現實。
她,終是脫離不了那些紛爭的。
真想,不顧一切地,遠離了那些紛爭與動亂,只自私地為自己而活著。
可是她卻發現,自己越來越做不到了。
現在,放不下的,越來越多。
她放不下父兄,放不下欠下的人情,如今,似乎放不下的還有著一絲不明的牽拌,至於那是什麼,她不清楚,也不想去清楚。
有時候,難得糊塗,才是最好的。
天邊的太陽,越來越烈,當照於泉水之上時,似有著千萬的熱度齊齊地投入了泉水中一般。
泉水,變得越來越熱,越來越滾燙了起來。
江水玥望著正陽直投而下,於是對著大石後那一抹麗影說道:「現在水溫會越來越熱,你一定要堅持住,眼觀鼻鼻觀心,靜下心來,因為這個時候的泉水,是一日之中唯一也是最是能夠袪毒的。只需堅持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一過,水溫就會回轉……」
「我會的。」落雪輕輕地應道,望著天際的艷陽,也並非那麼烈,可是偏偏,卻能讓泉水開始燃燒起來。
真是神奇。
可是她的身體,卻並不輕鬆。
那熱度,越來越熱,人,就如是在燒鍋中一般,而燒鍋下,那火,卻是不停地加著柴火,似要將她燒透一般。
望著那原本白皙的肌膚,漸漸變得通紅而且還在不停地漲著一般,整個人,大汗淋漓。她就像是一隻被扔進去水煮的蝦子一般,越來越紅,越來越紅……
緊咬著牙根,知道這是為了袪毒,可是這種溫度,卻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受得了的,她只感覺整個人似乎都要被脫去一層皮了,全身難受而且十分疼痛,恨不是一口氣衝出水面。
那種期望,一旦生出,就如毒蛇一般,侵蝕著她的頭腦,讓她整個腦中,似乎都遊蕩著這個念頭:
衝出水面……
衝出水面……
只是強忍著一口氣,告訴自己決不可以跳出。
而就在這時,江水玥的琴聲適時響起:
他的琴聲,充滿著一天靈氣,帶著落雪進入一個飛雪漫天的境界。
落雪似乎看到了滿目雪白,飄著飛絮。
雪,紛飛而落……
那是何等的美景,雪花,盤旋著搖動著,點點落於梅花之上,紅白相見,稱得美麗。
滿身似火燒的她,沒有穿著薄襪,赤著一雙纖白的細足,踏於那柔軟而輕盈的雪花之上,那種透骨的清涼,似能化去她滿身的火燙一般。
是應了那一句:晨起開門雪滿山,雪睛雲淡日光寒。 簷流未滴梅花凍,一種清孤不等閒。
落雪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聽著那琴聲,彷彿整個人,也開始降下溫來了一般。
她清楚地明白,並非是走入了意境當中,因為儘管江水玥的琴聲透著靈氣,能讓人身臨其境,可是這樣的火燙泉水,豈是一番意境能夠抹去那痛疼的。
只是她覺得,她整個人,全身的血液,似乎都隨著那琴聲緩緩地流動著,似乎,那琴聲,如精靈一般,有著意識般地帶動著她全身的筋脈血氣流轉。
一遍又一遍……
江水玥用的,是溫泉袪毒還有音療的方法。
他將內力灌於琴聲當中,以音為媒介,暗自帶起落雪的七筋八脈全身血氣流轉,使之不會受盡那火泉的燒痛。
他先前雖知道這午熱泉的功效,卻並不知道這午熱泉的溫度究竟能有多高,常人又能忍受幾分。
他原以為,以落雪的堅韌,一定能夠堅持下來的。
可是剛剛聽著她那沉重而無力的呼吸,讓他明白,這非常人所能忍受的。於是趕緊運功彈琴,為她抵溫。
琴聲波音下,她整個人,也靜了下來,也沉了下來,不再那麼難受,整個人,漸漸走入一種空靈的境界當中,雖然痛疼還在繼續,那熱度還在繼續著,可是她整個人,已經沒有了剛剛的那般痛苦。
隨著筋血的流動,她覺得整個人已經開始好轉了起來。
身上的痛,也變得不再那麼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