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被安置在了一間紅色的帳篷內,看著這色澤,她心中卻已經知道是何人的帳篷了。這應該是紅兒的帳篷吧。
就見紅兒火一般衝了進來。
落雪衝著她淺淺一笑:「紅兒姑娘。」
可是她一聽卻皺起了眉:「師嫂,你別姑娘姑娘地叫,你叫我紅兒就好,同師兄一樣叫我,這姑娘姑娘的,聽著彆扭。」
「好。」落雪淺笑,倒是極喜歡她這一副直率的模樣。
她與雲天,倒真的是天生一對,都是如此直率開朗的人。
「你暫時先在我的帳篷內休息一番吧!師兄現在正在療傷,他傷得挺重的,療傷的時候,不能有人打擾到的。」紅兒解釋著。
其實,這正合落雪的意,不用與軒轅冷同居一屋,她才不至於那麼束縛。
只是,他傷得很重嗎?
想問,可是張口間,卻還是止住了。
紅兒似看出什麼,只是喃喃地說道:「師兄的臂上失血過多,這對他而言本不是什麼大問題,不過加之一路施以輕功奔走,身體已經超過負荷,他強行運用全身內功,已經傷及五腑,需要好好地養一段時間的,哎,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連我都要佩服他是怎麼堅持奔出黑叢林的。」
「他沒事吧?」落雪緊張地問道,沒想到他會傷得這般嚴重,她原本以為,他最多也是失血過多,加之內力消耗過大罷了,卻沒料到,原來他半路強行運功支撐著奔走,傷了內臟。
看著落雪那緊張而擔憂的樣子,紅兒心中有些放心,說道:「師嫂不必太過擔心,應該沒事的,師兄的武功高強,這些傷雖重,可是只要他運功療傷,再加以藥療,應該是無大礙的。」
「倒是師嫂你,身體這般虛弱,治療起來,可比師兄還要麻煩得多呢!」紅兒說道,輕輕一歎,眸間閃過憂心。
剛剛軍醫來為她把過脈,說她的脈向十分虛弱無力,不僅是身體虛弱那麼簡單,而且因為連番中毒,體內毒素未清又加,已經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她的身體,本就虛弱,這下子,更不好治療了,用藥過重,怕傷身,用得輕了,又不能袪盡毒素。
「我沒事的。」落雪一笑,婉約美好。她的身體,她自己清楚,這樣連番折騰,虛弱是肯定的。
「怎麼可能沒事呢!你這樣子,若是再不加以調養,將來成了病根子,那可是一輩子苦著呢!」紅兒嚷道:「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讓軍醫好生地為你治療的,一定要確保你的身體好轉的。」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紅兒不必擔心得太多的。」她倒是看得極開,有些事情,並非自己想怎樣就怎樣的,經歷得那麼多,她看透了許多。
「師嫂,你不要這樣信命,人,應該與天抗衡的,而不該認命的。」紅兒不滿地說道。
「我沒有認命,有任何一絲希望,我都會爭取的。」落雪一笑,她並非認命,任何時候,她都會去爭取,那怕只有一線希望。只是很多事情,並非爭取就能有用的,她明白得很。
「師嫂這麼想就好。師嫂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師兄了。」紅兒說道,而後起身向著帳外而去。
落雪看著紅兒出去的背影,靜靜地躺了下來。
可是心中卻怎麼也靜不下來。
腦海中,全是那刀刻般硬朗的面容,那無情冷戾的眼神,那微抿著的薄唇……
他現在,怎麼樣了呢?
傷及內腑,一定是極重的傷的。
可是他停下來的時候,卻還裝得毫無事一般。
他總是這般高傲,任何時候,都不願讓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一歎,卻是想著他,心中越是極擔心著軒轅冷,他畢竟是因為她才會傷及內腑的,若非有她這個拖累,他也不必去耗盡全力的。
儘管,她是他刻意帶出來的。儘管他對自己冷血無情,處處傷害。
可是不管如何,他在危難的時候,卻是沒有丟下她,那麼她就做不到視若無睹。
思至此,她用力地撐著地面,努力地站了起來。
雖然身體虛弱無力,可是心中信念卻撐著她,讓她非要去看軒轅冷一眼。
輕輕地掀開帳簾,卻見門外守著士兵,看見她出來,均是行了個禮。她也向著他們行了個禮,淺淺一笑,而後四處一望。
卻見十幾個帳篷緊捱著,倒是不知道軒轅冷在那一個帳篷中,於是開口問道:「這位兵大哥,我想問一下,冷王爺被安置在那個帳篷呢?」
那士兵指向了不遠處一個淺白色的帳篷:「冷王爺就在那個帳篷裡。屬下帶王妃過去。」那士兵看著落雪一臉蒼白,行走間微帶踉蹌,不放心地說道。
落雪卻是搖了搖頭:「多謝兵大哥了,只是一小段路而已,我一個人過去就行了。」
「那王妃慢行。」那士兵道。
落雪點了點頭,回他一笑。轉身向著軒轅冷的帳篷走去。
只是看著那帳篷,不知為何,落雪心中有些想笑。
想必,他看到那帳篷時是極厭惡的吧,她記得,他就只喜歡黑色的東西,最是厭惡這種白色的東西。
那個陰沉又喜怒無常的人。
撐著無力的身體,踉蹌地向著那帳篷走去。
只是走了一半,她只覺得整個人氣喘吁吁,已經無力向前,緩緩地停了下來,休息了一會兒,又繼續向著帳篷走去。
她的身體,看來真的是太差了,竟然這麼一小段距離,也走得如此費力。而且,不只是四肢無力那麼簡單,她感覺整個人,都不對勁著。
不過幾步的路程,她卻累得如是行了數百里一般,而且,胸口氣息也似乎喘不過來一般,全都鬱於胸口。
而四肢,竟然冰涼得發疼著。
是的,冰涼透骨,而且不住她顫抖著,分明,此時是艷陽高照,應該是溫暖無比的,可是她卻全身冰涼……
一望天際,竟是眼前出現一抹黑洞……
腳下一個無力,整個人就那麼軟軟地栽在了草地上。
她伸出手,輕輕地拭去了額角細密的汗珠,胸口,一股郁氣糾結而上,直湧上喉間,一嘔,竟是生生吐出了一口血來。
那血,落在翠綠的草葉上,顯得那麼腥紅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