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葉邵帶來的啤酒,打開猛然灌了一口酒的莫文汐帶著哭腔對著葉邵說道。
「你不明白的,我真的好恨好恨父親的,但是現在他的所作所為又讓我生不出半點的恨意,我真的不知道以後要怎樣面對他。真的不知道……」
莫文汐披著葉邵的的外套慢慢蹲下身子,拿著那灌啤酒嗚咽著。聲音顫慄在整個望海潮上傳出老遠。
葉邵走到大堤邊,點了一支煙做了下來。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哭泣中的莫文汐。這時候的她很像前段時間的靈兒,孤助無力。
一個為自己一生最愛的人,一個卻是為的一生最親的人。
他明白一個人一旦習慣了用恨來支撐自己活下去之後,便會成為一種習慣,但是倘若這種習慣在某一個時刻打破。那種失去支撐的無力感會讓一個人徹底的失去了方向。
曾將表現的再堅強的人在這一刻也會顯得恍然無助。即便是你心智再多麼堅定,在那時候也會變成一個猶如剛剛走進大城市的孩子一般,那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幾乎可以讓一個人徹底的廢掉。
而無疑此時的莫文汐就是這種感覺。習慣了對自己的父親一直恨著的她,當看清楚那背負了十三年屈辱只為讓自己能夠活下去的父親真面目之後。
那種極大的反差機會讓莫文汐抓狂,天地間永遠的去恨一個人可以活的很久很久,永遠去愛一個人也可以活的很久很久。唯獨當對一個人產生兩種複雜的情緒之後,她所要面對的便要難上許多。
兩種完全相反的情緒,可以讓一個人瞬間瘋掉。也無怪乎一直不向外人表露心跡的莫文汐此時也變得無所適從。
猛的一口煙,將隨風已經燃盡的煙頭拋下大堤,葉邵拿起一聽啤酒猛然灌下。然後背轉身看著那蔥鬱墨綠的山林對著莫文汐說道。
「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矛盾,但是人總是要好好的活下去的。不論以何種的生存狀態。熬過去了,即便我們成不了佛,也是善果。你父親費盡心力讓你活到現在,自然有他愛你之處。而你恨你父親恨到現在也自然是有你以為可恨的地方。這我都不否認。」
「但是我們都要明白一個道理,我們能夠來到這個世上,並且能夠活到現在,就已經是虧欠了父母。對於此,或許我們用一生都難以來回報。也許在以後的路上他們做了一些讓我們氣惱的事情,我們可以恨,卻不能永遠。因為在你決定恨對我們有最大饋贈人的時候,便已經是一個不孝之人。所以說,無論自己的父母是否真的對我們做出了傷害的事情,我們都應該試著去原諒他們。」
「我不明白你的父親緣何讓你如此的糾結著,但是我卻知道他是賦予你生命的人。從這一點上你就沒有恨他的權利。但是你卻恨了他十三年,那只能說他一直對你深深的包容,深深的愛。」
「前面的我們無法彌補,但是我希望以後你可以掛著笑容面對你的父親。至少讓他知道自己十三年的忍辱負重並沒有白費。自己的女兒最終還是愛他的。」
聽到葉邵這一番話的莫文汐轉身看著那落寞的身影,在那月光中投射出來的是一個佝僂的,有些蒼涼的身影。她沒想到葉邵會說出這一番話來,自始至終都沒有想到。
「不用這樣看著我,我並不是神。用不著用這種目光看我。因為相對於你我同樣是一個不忠不孝的兒子。」
聽到葉邵的話,莫文汐有些愕然,他不明白這個也葉家大少還有什麼傷心的事情。
玩味的笑了笑,葉邵開口說道。
「六歲之前我一味貪玩,父母將我關在家裡,那時候我把父母當成一生最大的敵人,總想著長大之後一定要逃脫牢籠。」
「六歲到十三歲之後,我被爺爺接去了美國。一個完本可以同其他人一樣過著完美童年的我不得不接受爺爺的教導,整天要做一些大人都難以完成的課業。那時候我認為爺爺才是這個世界上我最大的仇人。他奪走了我的童年。」
「十三歲之後,我正式的學會去「刻意」的做一個敗家子,那時候我對爺爺的仇恨進一步加重。以為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家族的利益。但是直到一年前我出車禍之後,我才明白,對於他們來說。我是多麼的重要。從那時候起,我便告誡自己,自己是沒有權利去很自己的親人的。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兒女。我們能做的唯有感恩。「
猛然灌了一口啤酒,也好在心底補充了一句。「他們同樣讓一個殘破的靈魂擁有了再世為人的機會。」
「也許你說的對吧,一直以來,我也分不清楚到底對於父親是何種的情緒。或許更多的是因為他一次次的讓我失望吧。經你這麼一說,我想我明白該如何面對父親了。謝謝你,葉邵。這些是敬你的!」高舉起手中那灌啤酒,莫文汐臉上帶著一絲的笑容對著葉邵敬了一下,然後仰頭喝了起來。
可惜酒量本就不行的他最終還是嗆得滿眼淚水,一個人掩面咳嗽起來。
走上前去拿下莫文汐手中的啤酒,葉邵有些責怪的說道。
「不能喝就不要逞能,一個女孩子家家不應該這樣做的。早知道你不能喝這些東西,我就不帶了。」
「喝一些心情會好一些,不管怎樣今天晚上我都要謝謝你。沒有你,或許我還在鑽牛角尖呢。」莫文汐任由葉邵拿去那灌啤酒拋入大海,對著葉邵說道。
「謝謝就不用說了,我們只是一對在不同的時間踏入相同河流的執迷不悟的人而已。能夠悔悟已是萬幸,我們該感謝的是一直沒有放棄我們的父母~!」葉邵扔掉啤酒罐之後淡然轉身給了莫文汐一個安慰的笑容。
「呵呵,你都快成了哲人了。說話儘是大道理。」莫文汐滿是淚痕的臉上流出幾絲的微笑,看著葉邵撩起自己的髮絲說道。
「你見過有哪個哲人混黑道的嗎?走吧,天涼,早些回去吧。」葉邵翻了個白眼對著莫文汐說道。然後便向著車子而去。
天晚了,的確應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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