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她已經快要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幾乎,每一天都是在睡夢中渡過。
不經意的醒來,看到的一定是北堂辰佈滿關切和焦慮的面容,她則無意識的笑笑,隨即又沉沉的睡去。
同樣的夜晚和星空下,閔司睿站在窗前,眺望遠處,沒有確切的方向,卻久久無法移開視線。從沒試過這樣一分一秒的數著時間,只要能為她爭取到的,他都會不惜一切代價。
梅森醫生為莊曉優檢查過後,表情登時凝重起來。北堂辰趕緊上前問,「怎麼樣?」
「她的身體越來越衰弱,比我們預期的還要遭。如果再不抓緊時間。怕是找到方法也沒用了。」
北堂辰慢慢垂下眼簾,神情冷峻的轉身走出病房。他掏出電話直接打給閔司睿,依然沒有任何客套,冷漠而簡短的說,「她沒有辦法再等下去了,如果那個女人不交出秘方,我會讓她的家族消失!」
閔司睿掛上電話,雙眸頓時凝結成一片寒冰,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再去做那個交易了,他邁開大步走向艾落的房間,推門走進去。
「魘?」艾落高興的迎上前,「我正要找你陪我出去呢。」
「艾落,她已經等不到一個月了。」閔司睿盯緊她,一字一句的說,「現在,我需要你馬上把秘方交給我。」
艾落楞了楞,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逝,她望著他,表情僵硬的說,「你連一個月都不肯給我嗎?」
「只要你給我秘方,我們的約定仍然有效。」
「呵呵,」艾落苦笑了一下,轉過身背對他,輕喃著,「她的時間不多了,我的時間同樣也有限。」
「如果你想讓你們整個家族為你的任性付出代價,那麼,明天你就會看到世界各地的報紙頭條,都會報道同樣的消息。」閔司睿逼近一步,伸手撫上她纖細的頸子,聲音沒有一點溫度,「艾落,你應該知道,為了她,我會做出任何事!」
艾落深吸一口氣,回過頭朝他嫣然一笑,「好,我答應你。」
「真的?」閔司睿狐疑的半闔著眸。
「當然,」艾落昂起頭,標準的淑女微笑掛在頰邊,「現在,請你到外面等我一下。」
閔司睿咪起瞳眸,良久才點了點頭。
艾落目送著他的背影,微笑的唇慢慢跨下,眼淚瞬間就湧出眼眶,像一顆顆晶瑩的珍珠滾落下來。為什麼他連這一個月都不肯給她呢?她的要求並不多,只有這一點點。難道,她所有的感情,邊這一個月都換不來嗎?
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臥室,站在鏡子前,癡癡的望著那裡面的人。這就是曾經的艾落公主嗎?
一直以來,她都愛得好辛苦。越是愛,越是放不下。弄得自己疲憊不堪,傷痕纍纍。可現在,她已經無力再挽回些什麼了。
痛苦的轉過身,走到櫃子前拉開抽屜,取出一把精緻的金色匕首。
呆呆的盯著它半晌,泛著冰冷寒光的刀身,折射出她臉上猶掛的晶瑩。
她慢慢閉上雙眼,雙手握緊它,對準自己的胸膛,毫不預警的刺了下去……
突然,她迅速睜開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站在面前的人,目光下移,看到他握住匕首的手,鮮血正順著指縫淌下來。艾落倏地鬆開手,倒退幾步,像似受到極大刺激一樣,兩眼瞪大,「魘……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閔司睿將匕首取出,深邃的眸垂下,緩緩的,低下身子跪在她面前。
就這樣,他一語不發的跪在地上,既沒有懇求也沒有威脅,安靜得像似一尊雕像。
艾落咬住顫抖的唇,目光複雜的看著他,「魘,你好殘忍,為什麼連死的權利都不給我?!」
閔司睿抬起頭,靜靜的看著她,「對不起。」這是他第一次跟她道歉,也是最真誠的一次。
艾落卻沒有得到一絲一毫的安慰,反而痛苦的閉上眼睛。她寧願要他的恨,也不要他的道歉。她的愛,不是負擔也不是錯誤!
時間彷彿停滯在這一刻,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只有他手上的鮮血匯聚到一處滴落的聲音。
「嗒嗒嗒」折磨著艾落的心。
終於,她還是向她的愛投降了。
她絕望的側過身,伸手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黑曜石項鏈丟到地上,「我好希望我從來就沒有認識過你……」提起裙擺就跑出了房間。
閔司睿雙眸一亮,撿起那串項鏈,顧不得還在流血的手,迅速衝了出去。
……
她好像做了一個又長又累的夢,發生些什麼,很模糊。只知道醒來後,便再也不想睡過去。
她又開始打針吃藥,做各種檢查。不同的是,每一次檢查過後,北堂辰臉上的笑容都會增加幾分。直到梅森笑容滿面的宣佈她可以出院了,她才恍然,那一切並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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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終於成功的在巴黎舉行了發表會。這是Annsu的第二個服裝系列,反響較上一次更為轟動,據說,每一套衣服都有一個故事一段回憶,有甜蜜的、辛酸的、痛苦的、美麗的。
莊曉優坐在聚光燈下,最醒目的位置上,看著T型台上展示這些片段的模特們。目光跟隨著她們,陷入到這些陪伴過她的回憶中。無論是哪一段,始終都有離不開一個身影……
「嘩」
身邊驟然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旁邊的勒貝爾輕輕捅了捅她,「優,該你上台了。」
莊曉優這才收回思緒,定了定神,然後大方的走上台,跟著模特們一塊致謝。
台下的掌聲經久不息,所有人都起立鼓掌。Annsu做為一個引領時尚創造經典的神話,是沒有人可以取代的,她設計的不單單是服裝,是一份沒有人可以超越的特殊情感。就如同這次服裝發表會的主題一樣,回憶——是人們永遠也丟棄不了的東西。
當司儀要求莊曉優說點什麼的時候,她想了想,只是微笑著說了一句,「別讓回憶成為你的一切。」在掌聲中,她從容的走下台。這時,勒貝爾卻迎了上來,貼在她耳邊小聲說,「後門有人等你。」
莊曉優抬起月牙眸看著他,「誰?」
勒貝爾聳聳肩,「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這裡交給我了。」
莊曉優疑惑的走向後門,看到那個高大的黑色身影時,臉上瞬間溢出笑容,「喂,你不忙著挖煤賺錢,來我這幹嘛?」
北黨辰懶懶的倚靠在門邊,挑了挑眉梢,「Annsu的發表會,我怎麼能錯過呢?」
「呵呵,謝謝嘍。」
他微頓,「找到他了嗎?」
莊曉優搖了搖頭,「沒有。」
她笑了笑,走過去跟他並肩站在一起,語氣輕鬆的說,「我欠了你那麼大一份人情,到底要怎麼還才好呢?」
北堂辰側過頭,睨著她邪魅一笑,「以身相許怎麼樣?」
莊曉優竟認真的在考慮,最後坦然的看向他,「我們來訂個十年的約定吧,如果十年之內,你未娶,我未嫁,我們就一塊進墳墓!」
「喂,你也真會想,十年呢?」北堂辰搖頭失笑,卻毫不猶豫的伸出手掌,「一言為定!」
「啪!」清脆的擊掌聲記錄下這份約定。
北堂辰緊緊抓住她的手遲遲沒有鬆開,瞳仁晃過異樣,倏地一把抱住她,「除了他,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如果他不懂得珍惜,我會再次把你搶過來!」
莊曉優伸出手回抱住他,斂下眸中景色,輕輕的點頭。
北堂辰深吸一口氣,鬆開懷裡的人,魅力十足的俊顏上仍舊掛著狂妄的笑,「記住我們的約定。」不帶任何猶豫,果決的轉身,邁開大步。
莊曉優始終站在原地目送著他,這個男人,一直都用他的方式付出著。
常常,她會問自己,如果沒有司睿的出現,她會愛上他嗎?
答案不得而知。
……
有多久沒有踏上這塊熟悉的土地了?
自下飛機後,莊曉優就在持續做著深呼吸,空氣裡有一股屬於家鄉的味道。放下手裡的行李,站在家門前,環視一圈。曾經的分離,傷痛,苦難,似乎也隨著微風輕送至遙遠的天邊。再站在這裡時,她依然還是莊曉優,不管是她的心還是她的那份依戀,都不曾改變過。
「汪汪汪」
還不待她反應過來,一隻白色的小肉球就衝出了屋子,跳進她懷裡。
「小乖?!」莊曉優驚喜的抱起它,「是你!真的是你!」自從司睿的那件事發生後,小乖也跟著失蹤了。為此,她還哭了好久。沒想到,它竟然還在這裡?!
「汪汪汪」小乖開心的舔著她的臉頰,然後跳下來,咬住她的褲腳,使勁往屋子裡拽。莊曉優一怔,趕緊跟著它走進去。可越是靠近,她的心跳越是加快。
走進她和他的家,她靜靜的打量著,完全像個陌生人。腳下已經擺放好了拖鞋,她脫掉鞋子換了上。
房間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甚至都找不到小乖的黃金炸彈。不管是屋內的擺設還是裝飾,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空氣中,散發著薰衣草清香,淡到極致,卻又會讓人情不自禁的將這種味道深深鐫刻在心底。
桌面光可鑒人,上面早就擺好了幾盤菜,還在冒著熱氣。一切都跟以前一樣,沒有任何改變,甚至連碗筷擺放的位置都沒有差。
她慢慢轉過身,望向窗外。窗戶敞開著,窗簾是她喜歡的藍色。
園子時的草坪被修剪得很好,熏衣草也是整齊的一片紫色,即使炫爛耀眼,卻依舊保持著它特有的溫和悠遠的清香。
她垂下眸,倏爾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