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塵埃 第1卷 18
    安臣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也到了中午頭了,他這才給亡羊補牢地我回了電話,問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對他的熱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突然再也不想理他。

    這件事我只能憋在肚子裡,讓它爛掉,我不好意思一個人去醫院檢查,只好上網買了測試筆,查閱了大量的資料做補救工作。

    我第一次感到不可承受之重,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該對自己負責,第一次領悟到自己要多多愛惜自己了,記得以前在宿舍開玩笑,老說想失身云云,現在想來,那是多麼幼稚的玩笑。

    這一整天,我一直惴惴不安,為什麼昨天晚上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呢,記得以前我媽說我睡得跟死豬一樣天打雷轟都炸不醒,我還反駁說是福人福相,現在才知道這誤了自己這麼大的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是我的第一次,我竟然跟木樁一樣毫無知覺,更讓人心酸的是,那個罪魁禍首竟然一口否認。

    我對安臣失望透頂,我多麼期待他站出來對我說「負責」那兩個字,可現在,裝無辜的人反倒是他。

    我知道安臣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百依百順的男孩了,我也不再是他可以依賴傾心的穆小白了,時間和環境可以翻天覆地地改變一個人,可以讓兩條交叉線越隔越遠,或許只是在那些青蔥的年代,我們才在那個交叉點上。

    我在宿舍裡從日出窩到日落,一天都沒有吃東西,宿舍其他人似乎也能察覺到我的不對勁,開始竊竊私語,有幾個過來關切地問我怎麼了,但都只是草草的幾句「你怎麼了」,那時的我太極端了,總覺得大家都在假惺惺地做面子功夫,真正關心我的人一個都沒有。

    我那麼容易感動,又那麼容易絕望,我那麼容易欣喜,又那麼容易悲傷,我甚至覺得自己很廉價。

    晚上的時候,我餓得頭昏眼花,卻一點胃口都沒有,我盡力地安慰自己,到頭來卻越來越糾結,如果是相愛的兩個人情到濃處發生了這一切,倒也無可厚非。可是我算什麼?我在安臣眼裡或許只是眾多花蝶中信手拈來的一朵,這就是花花公子的作風,安臣的確是翻天覆地地變了。

    舍友們聚到一起在看電影,一邊看一邊七嘴八舌地評論,大概是一個關於女主角一直誤會男主角到結局的故事,可是當女主角明白真相的時候,卻只能去墳塚上去祭奠他緬懷他。

    我的頭頂像被打了一炸雷,我開始自己仔細回憶昨晚的一切,其實不過就是安臣給我發了個短信,我昏迷之前和醒來之後根本就沒有見到他,為什麼我的第一反應卻是一口咬定就是安臣呢,他根本連嫌疑都沒有,或許我的潛意識是想從此依賴他?

    正在這時,我接到了安臣的電話,我心亂如麻,手機響了很久才接起來,那頭安臣說:「穆曉,我在你學校門口。」

    我哭笑不得,無論是郭純正還是安臣,每次都不事先預約好,打電話來就直衝沖地說這句話,這算是一種威脅嗎?

    「在我學校門口又怎樣,我也可以選擇不理你。」我蔫蔫地說,「我累了,不想動彈,更不想下樓。」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算是Johnny Depp來了都會拒絕,可是這次話說出口,我就後悔了,我知道自己不能夠任性,不能按心情來辦事,要不然事情永遠不會水落石出。

    我化了點淡妝掩飾蒼白的臉色,然後三步並作一步往校門口小跑去,可是當視線到了可以觸及安臣的地方,步子就放慢了,開始變得磨蹭。當他轉過頭往我這邊望的那一瞬,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本能地轉過身裝作不見。我什麼都沒有想,只知道大腦一片空白,像一個無頭蒼蠅,漫無目的地走到了校門口的那棟宿舍樓下。我找了個轉角藏起來,偷偷往方才安臣站的地方看去,卻看見他大步朝我站的位子走來,我一下子就懵了,為什麼我總是明目張膽地做這麼滑稽的事情,為什麼我要逃避。

    更讓我發懵的事是,下一秒,我的頭頂下起了傾盆大雨,不知道哪個天殺的孫子把一盆水倒在了我身上。我狼狽不堪地朝樓上望去,見不到人影,這才發現自己站的地方有一個平台擋著,別人看不見是必然的。

    「穆曉,你怎麼了?玩什麼呢。」安臣突然從轉角處出現,之前我試圖逃跑的舉動被他盡收眼底。

    「天氣太熱了,我想涼快涼快。」我哆嗦著說。

    雖是五月,可前幾天下了雨,今天是陰天,氣溫相對不高,當落湯雞的滋味很難受。

    「又開始口是心非了,你們女生就愛這樣。」安臣胳臂肘支著身子靠在牆壁上,微笑,一臉欠揍樣。

    「好好好,我口是心非我懦弱我膽小我沒有主見,安臣少爺,請問我現在該怎麼辦?」我用手拉直了衣擺,避免濕透的衣服映現出胸部的輪廓,可是一直這樣既累又尷尬,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有辦法。」安臣脫下了外套,嘴角勾起一抹笑。

    讓我措手不及的是,他突然橫抱起我,把外套搭在我身上,用帽子蓋住我的頭,朝校門外瘋狂地跑去,一邊跑一邊說「借過」,他像演偶像劇般在百分百的回頭率裡奔到了一輛出租車前說:「師傅,請幫忙開到花園路聖莊小區。」

    安臣終於放下了我,我把頭伸出來想呼口新鮮空氣,可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順手用衣服包住了我的頭,我鼻子裡嗅到的是一股男士香水混雜著薄荷煙草的味道。

    我偷偷露出一隻眼睛,觀察週遭的一切,司機顯然有些不高興,覺得濕淋淋的我弄髒了他的座椅,安臣賠笑著遞過去一張粉紅色鈔票,司機這才樂滋滋地開動了車子。

    我又躲進了安臣的外套裡,眼前一片漆黑,我坐在他的身邊,像一座雕塑,我不知道他會把我帶到哪裡,但是卻很安心。

    「安臣,你昨天晚上有沒有和我發生……關係。」我闔閉了牙齒說,而且聲音很小,再加上外套消減了聲音,更像是自言自語。我實在是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口,總覺得如果他真的做了不會像現在這麼坦然,反倒是我一開始就懷疑錯了對象,相反如果那個人不是他,這件事就此抖摟出去的話,我就太丟臉了,而且真的可以永生不用和安臣見面了。

    「嗯。」

    我清清楚楚地聽到安臣「嗯」了一聲,頓時一驚,按理說他不可能聽見的,可是剛才又沒有其他人和他說話,他「嗯」幹什麼呢。

    「我陪我女朋友呢,就不去了。」安臣又冷不防地冒出了這麼一句話,我這才發現他在打電話。

    我鬆了一口氣,可是他口中的女朋友是誰呢?他現在和我在一起,難道……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我努力叫自己保持平靜,不要老是自作多情。

    「放心了,我都這麼大個人了,會照顧好自己的,愛你。」

    安臣BalaBala講了幾句就草草收了線,我掀開他的衣服撥撥凌亂的頭髮,他看向我,聳聳肩說:「我媽,她老是催我去幫他拜訪這個拜訪那個的,我都快煩死了。」

    我吸吸鼻子,歉意地笑著說:「把你衣服弄濕了。」

    「沒事,回去自動洗了烘乾,幾分鐘的事情。」安臣抿著嘴聳聳眉毛,無所謂的表情。

    到了目的地,司機停下車,用奇怪的眼光看了我們幾眼,這才揚長而去。我一路跟著安臣走,因為不知道路,他走得快我便快,他停下來我也停下來,終於,他撲哧一笑說:「穆曉我覺得你真好玩兒,就像一隻楚楚可憐的落水小兔子。」

    我的頭頂飛過一隻烏鴉,我答:「大少爺你能走的別這樣沒節奏成麼,我不喜歡走走停停,你耍我呢?」

    安臣做了個怪相,然後哼著小曲兒閃進了電梯,起初我以為他會等我,也就不急不慢地按照原頻率,可沒想到他壓根就是在尋我開心,眼看著電梯門就關上了,我以百米衝刺地速度跑過去,終於在一縫之間緩住了電梯,氣沖沖地用力踏步走進電梯。

    「你可真是與眾不同,別人都是先給一板磚再拿糖哄,你是先給甜頭再給苦頭,你就和郭純正一個德行。」我生氣了。

    「小丫頭生氣起來的樣子蠻可愛的嘛,我不過就是調……呃,不,我不過就是和你開個玩笑嘛,落水小兔子原諒我吧。」安臣比郭純正好多了,明白對女生一要道歉二要哄,郭純正那個萬年面癱男除了長著一口毒舌毒牙外就沒有別的可取之處了,不對,他那毒舌哪裡可取了,分明就是可怕。

    進了安臣臨時住的房子,是個乾淨明亮的三居室,房子佈置得很精緻,粉紅粉藍的搭配反倒像是女生住的,一進門我就聽到一個女聲說:「郭純正,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妥當的。」

    什麼?我沒聽錯吧?郭純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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