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身體一軟,整個人攤軟了下來。康斯一把扶住我,跟金枝兩個人把我抬上床重新放好,蓋上被子。我有那麼重嗎?還是他們倆力氣太小?為什麼程嘉南一隻手就可以拎起我?他們卻要兩個人合夥?
我想著這種事,開口說的卻是:「我爸到底怎麼了?」
「多虧了那把菜刀,」康斯說:「這下子你爸不想離也不行了,你媽單位幾十個人證明你爸有暴力傾向,他把辦公室裡的桌椅都砍壞了,現在還在拘禁呢。」
我茫然地看著空中,這世上還真是什麼事兒都有。
想了一會兒我又問:「那你們怎麼在這裡?」
「程嘉南把我叫過來照顧你,他說你病了,我就跑來了。」金枝說:「之前找你找得好辛苦噢,康斯跟我說你連續十天沒去學校,你家裡又出了這種事,我們還以為你想不開呢!」
「幾天?你說我幾天沒去學校?」
「十天。」金枝眨巴眨巴眼睛,又轉過頭問康斯:「是十天吧?」
康斯點了點頭。
十天,這就是我跟程嘉南相處的全部日子。
康斯從廚房裡端來做好的飯道:「別想那些了,先吃點兒東西吧。」
但我吃不下,我擔心我爸,也想念程嘉南。
我就這樣在家裡又待了兩天,兩天後我爸回來了,他瘦了許多,頭髮亂七八糟,下巴上長出厚厚一層鬍子,整個人看上去都潦倒不堪。而我也好不到哪去,燒雖然退了,身體還很虛弱,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全靠康斯和金枝的照料。我爸一見我就撲了過來,抱著我帶著哭腔說:「小寶,我對不起你!」
他不知道是多久沒有洗過澡,身上全是臭味。我憋著氣想要安慰安慰他,身體卻動彈不得。康斯連忙把他拉起來說:「叔叔,您先去洗個澡吧。」
我爸回過神來,又看了看我,便走出了房間。
那天傍晚康斯一直在客廳裡安慰我爸,金枝則在臥室裡陪我。她問:「這些天你都住程嘉南家裡?」
我點點頭。
她曖昧地笑了起來:「有沒有發生什麼好玩的事?」
我搖搖頭。
「怎麼不說話啊,啞巴了?」
我只是不想說,提起程嘉南,滿心只有難過,怕一張口就抑制不住要哭出來。金枝彷彿理解似的,輕輕握了握我的手,又說:「不過多虧了你這麼一鬧,我跟康斯的關係可是突飛猛進。那幾天我們倆到處找你,一分鐘也沒分開過。只是實在沒想到你會去程嘉南家,那個混蛋也真是的,明知道我在找你都不肯告訴我!」她咬牙切齒地道:「我要讓我爸開除了他!」
「別,」我按住她的手說:「是我不讓他告訴你們的。」
「唉,你到現在還護著他。」金枝故作老成地歎了口氣。
晚上金枝跟康斯一起道別,家裡終於只剩下我跟老爸兩個人。他大概是累極了,倒在沙發上就睡,手裡還夾著煙,煙灰積了足有一厘米長。我伸手去拿煙頭,一碰,煙灰就掉了下來,我爸像是受驚似地猛然張開眼睛,看是我,又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