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弓,華光微弱,經不住北風的冷冽,獨寂寞於天際,隔絕於塵埃。
一陣刺骨的北風吹了過來,劉宇銘毫無知覺。他呆呆地看著滿臉淚花的黎素素,石化了。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出手打她。等他反應過來時,一股揪心的痛瞬時包圍了過來,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掌。
「劉宇銘,你到底在幹什麼?」
追了上來的暖陽和周雲龍都看到了這一幕。暖陽猛的衝了過去,周雲龍一看,心裡大叫不好,他也衝了上來,迅速檔在了他和劉宇銘之間。
「暖陽,冷靜一點。」
「冷靜?你應該讓這傢伙冷靜才對。」暖陽失去了素來的冷靜,大聲狂吼。今晚他本只是打算利用黎素素破壞家族訂下的政治婚姻,不想此時看到黎素素被打,心竟然也痛了起來,素來休養極好的他竟也狂燥了起來。
「他知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些什麼?」暖陽恨不得馬上衝上去揍劉宇銘一頓。
這邊周雲龍拚命檔住暖陽,那邊劉宇銘依然失了魂。而黎素素呢,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劉宇銘,一步一步地往後退,突然她狂叫了一聲,轉身猛地向前跑去。
「素素,」暖陽大聲叫道,正想追上去,卻被追了上來的暖克在一把拉住。
「暖陽,你不可以再胡鬧下去了。」
再這樣下去事情就很難收拾了。暖克十分清楚自己的責職,他必需促成這樁婚姻。為免再生意外,此時一定要阻止住暖陽。
「你快點給我放手。」暖陽放出了冷冽的殺氣。
「不要放手,」追了上來的林瑤瑤帶著哭腔說道,「暖陽,你只是一時迷惑了,那種女的有什麼好?」
暖陽不加理會,依然想用力甩開暖克的手。暖克不放,林瑤瑤和李詩薇也馬上跑過去,檔在暖陽前面。
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周雲龍心裡暗咒,他快步走到劉宇銘跟前,猛地就給了他一拳。
「你怎麼還在這裡發呆,還不快點追上去。難道你不知道她現在只穿著晚禮服嗎?沒穿外套,沒帶手機,身無分文,你是不是想讓她就這樣凍死在外面。」
周雲龍的這一拳很重,劉宇銘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他一下子回過神來,馬上爬了起來,向黎素素跑掉的方向追了出去。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暖陽他們都驚呆了,愣了好一會。突然,暖陽用力甩開了暖克,正待追上去,後面卻傳來了一聲焦急的呼喚,讓他止住了腳步。
「暖陽,不好了,思思不見了。」市長的秘書老宋從會場裡跑了過來。
「什麼?」暖陽大吃一驚,他馬上衝了過去,「老宋,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老宋一邊喘氣,一邊說道。「剛才還好好地呆在會場,突然間就不見了人影,到處都找不到,打手機也不接的。」老宋停下來喘了一口氣,「市長讓我來找你,說不定你會知道她躲到那裡去。」
老宋話音剛落,暖陽就已經朝著會場跑了過去。暖剋夫婦和林瑤瑤聞言也十分著急,也都馬上跑了回去。老宋也顧不上喘氣,馬上又折了回去。
只有周雲龍沒有追回去,他重重地吁了一口氣,低咒一聲,「真他媽的亂七八糟的宴會,什麼事都有。」
黎素素一路狂奔,不時與迎面過來的路人撞上,但她卻像是沒有知覺一樣,繼續向前。
「幹什麼?」路人甲大聲說道,「你沒長眼睛啊。」
「神經病,」和她撞到一塊的路人乙看到她的樣子,大聲罵道。
「倒霉,怎麼會碰到個瘋子。」路人丙不斷咒罵。
「瘋子,你不要命啦。」路人丁猛的剎車,停下來罵道,「趕著去投胎啊」
她已經失了魂,聽不見外界的任何聲音。只是不斷地向前衝去,灑下一路淚珠。
突然她的腳歪了一下,身子慣性地向前摔了下去,一下子倒在了路面。她慢慢坐了起來,回頭一看,原來高跟鞋的鞋腳插進了地下水道的道蓋上的小孔,折壞了。
她突然淒然地大笑幾聲,然後又大哭起來。黎素素你這個笨蛋,這個笨蛋,為什麼這麼倒霉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傷心呢?為什麼連垃圾男都要那樣子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僅僅因為我不知天高地厚地當了暖陽的女伴?暖陽為什麼要這樣子對我,為什麼?
黎素素越想越傷心,大哭不止。過路的人們看到她身穿單薄的晚禮服,披頭散髮地坐在寒風猛烈的路面上大哭,紛紛避開,繞道而行。
好一會,她才慢慢地冷靜了下來,不再放聲大哭。她緩緩地站了起來,將鞋子拿在手上,一瘸一拐地赤著腳繼續前進。
南方的冬天不會下雪,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風。
好冷,這到底是那裡?黎素素看著燈火通明的街道和熱鬧的商店,一種淒涼的感覺由然而生。她冷得直哆嗦,雙手緊緊地抱住胸前,如女鬼一般地徘徊在街面上。
此時的她披頭散髮,赤腳而行,精緻的妝容也因淚水而變得不堪,真若是女鬼般,嚇得路人都打冷戰,避得遠遠的。
腳好疼,看來是真的扭到了。她依然一瘸一拐的,茫然地看著這片不熟悉的街道,不知該何去何從。
她想起了陳靜,下意識地想打電話給她,這才想起來手機沒帶在身邊。該怎麼呢?
她已經冷得受不了了,牙齒直哆嗦。
突然她看到前面報攤上有公共電話,不顧腳痛,快速地走了過去。
「我能不能打個電話?」她輕聲問道。
「嗯,本市的還是外地的,本市的話一塊錢,外地就不止。」報攤的女老闆無精打彩地抬起頭來,一看,嚇壞了,不是見鬼了吧。
黎素素一聽,也沒有回答她,而是馬上拿起電話撥通了陳靜的手機。
「靜,是我,我現在在外面,你能來接我不,我身上沒錢了。」她牙齒直哆嗦,說話都不連貫了。
「你怎麼了?現在在那裡?」陳靜一聽她的語氣覺得不對勁,關切地問道。
「在,」她說不出來,只能問女老闆,「這裡是那裡?」
「明棠路。」女老闆覺得很害怕,快速地回答。
「在明棠路的報攤邊。」黎素素連忙說道,「靜,幫我帶一件外套過來,我好冷。」她已經快忍受不了了。
「好,我馬上去。」陳靜很擔心,「你在那等一會,別走開。」說完她便馬上掛掉。
黎素素將電話放回去,一邊發抖一邊同女老闆說道:「對不起,我身上沒錢,不過,我朋友很快就過來接我了,一會再還你好不?」她懇求,眼裡寫滿了哀傷。
女老闆開始確定她並非女鬼了,也不再害怕,又見她站在寒風中哆嗦成這樣,煞是可憐,就說:「沒關係的,你進來這裡面坐吧,這樣就會暖和點。」
黎素素一聽,感動地流下了眼淚。
「傻姑娘,怎麼搞成這樣的,快進吧。」女老闆很熱情地招呼她。
果然不到半個鐘,陳靜便打了計程車來到這裡,當她看到黎素素的樣子時,給嚇壞了。
「你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她一邊關切地問道一邊幫黎素素穿上外套。
黎素素說不出口,只是硬咽,眼淚如珠鏈掉了下來。
陳靜見此情形,也就不再問下去,她連忙還了電話費,而後帶黎素素坐計程車離去。
劉宇銘被周雲龍一拳打醒後便追了出來,但當他追出了馬路時,他傻了眼。前面是車水馬龍的大馬路,不遠處有一座天橋,馬路對面大大小小的街道錯綜複雜,自己所處的位置的左右兩邊不遠處也有南北貫通的交叉路口,來來往往的人們,阻檔了他尋找的目光。
到底跑那邊去,可惡!他此時心裡非常著急,只能賭一邊了。他一邊努力尋找,一邊大聲地呼喚黎素素的名字,期望她能聽到。一條街,兩條街,三條街,沒有,還是沒有。可惡難道跑另一邊了。他又折了回來,向另一個方向跑去。
「素素,你在那,快回答我。」他焦急地向人潮湧擠的人群大聲叫喊,一邊還不斷的推開阻檔到他的迎面走上來的人。
他向過往的人們打聽,看看能不能知道黎素素前進的方向,但仍一無所獲。過往的人都很好奇地看著這個美型男,都猜想他可能是與戀人走失又或是吵架了。有幾個熱心腸還主動幫他尋找和打聽,仍然沒有線索。
此時劉宇銘才覺得在茫茫人海的都市中要尋找一個人簡直就大海撈針一樣,難上加難。他已經不知道找了多少條街了,直到氣喘如牛,汗如雨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找到的可能性也越來越低。
會不會已經回去了,雖然她身上並沒有錢,但她並不笨,或許已經想到辦法回去了也不一定呢!他想到這,不顧身體的疲憊,馬上又折了回去,一口氣跑回了宴會停車場。
周雲龍見他單獨一個人跑了回來,正想問明情況,劉宇銘卻不加理睬,而是立馬開車離開。周雲龍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絕塵而去。
「到底有沒有找到先?」周雲龍打了個大大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