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沿江路,表面上安靜祥和,江風和著樹葉,在暖和的燈光下奏著寂寞的小夜曲。但這一切不過是假象,這裡是夜的帝國,這裡是都市最璀璨的夜明珠。
沿江路一帶是C市最高級的酒吧、夜總會的聚集地。出入這裡的不是達官貴人,便是明星小開,當然也少不了酒國名花。
夢吧夜總會是這其中最大也最有名氣的一家,它所屬的停車場裡,停的永遠都是名車。它裡面的裝煌非常豪華,極盡奢侈。但奇怪的是,夢吧夜總會的大門口有一條通往地下室的樓梯。樓梯的盡頭是一個沒有任何修飾的木板門,門上掛著一塊不起眼的木板,上面刻著「伊甸園」三個字。
推門進去,便可看見不到30坪方的狹長空間裡,只一條長長的吧檯。吧檯外面是一排整齊的長腳圓凳,裡面則是一排普通的酒架,但酒架上面的酒卻都價格不菲。
這是一家名為「伊甸園」的酒吧,酒吧的牆壁上零星地掛著幾副畫,似乎都是出自同一個畫家之手,都帶著淡淡的傷感。裡面燈光柔和,委婉、動聽的藍調正訴說著昨日的情懷。這裡是夜之帝王的家,是夢吧老闆親自經營的酒吧,當然調酒師只有一位,那就是他自己。老闆的名字叫天娜,看上去三十多歲。至於為什麼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會叫這樣一個名字,那就無從得知了,他是一個永遠的迷。
來這裡基本上都是他的朋友,雖然偶而也有陌生人進來,但那幾乎少之又少。
劉宇銘此時就坐在那一長排的圓凳上,喝著悶酒,而且是越喝越悶。
天娜沒有和劉宇銘多說什麼。他認識劉宇銘很久了,知道他每次都是生意上遇到瓶頸時才會來他這兒喝悶酒。他只是在他旁邊又放了一杯白開水。
他看了看時間,知道周雲龍要來了,那一杯白開水便是為他準備的。
劉宇銘每次來天娜這都不會自己開車過來,每回都是由自己的專用司機開車送他過來的。司機送他到這裡後便會打電話給周雲龍,原因很簡單,周雲龍不僅僅是劉宇銘工作上的搭檔,更是他那少得可憐的、屈指可數的執友之一。
周雲龍並非不喝酒,但有兩種情況他是滴酒不沾的。一種是他自己開車,他是一個極自律的人。第二種是劉宇銘喝悶酒。
天娜知道他的習慣,所以他每次都會為他準備一杯白開水。能來酒吧喝白開水,周雲龍也算是第一人了。
果然門被推開了,周雲龍走了進來。
他走了過來,在劉宇銘身旁坐了下來,然後拿起天娜事先準備好的白開水,喝了一口。
「切,每次都來酒吧喝白開水,虧你做得出來。真不知道天娜是怎麼想的。」
劉宇銘冷嘲熱諷,說完,他又一口氣喝了一杯。
「再來一杯。」劉宇銘大聲說道。他看上去已經喝了不少了。
周雲龍和天娜交換了一個眼神,天娜馬上明白,他故意放慢了調酒的速度。
看來,今天也是遇到了無法排解的難題了。
「讓我來猜猜你心煩氣燥的原因吧?」
周雲龍輕描淡寫,像是用一種看好戲的心態一樣曖昧地看著劉宇銘。
天娜吃了一驚,難道今天不是生意上的問題?
「和那串項鏈有關吧!」
他依然是輕描淡寫,看不出任何情緒。
天娜這回倒是停了下來,他仔細端祥了劉宇銘一會,不動聲色一笑。
看來真的有好戲看了。
劉宇銘白了周雲龍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令人討厭。」
「不可以,我可是隨時隨地都得注意你的動向。」
周去龍很瀟灑,也很決絕。同時又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情,所以臉上出現了與語氣極不相襯的笑容。
天娜聽到了這裡,也猜到了事情的七七八八,心裡暗自吃驚。
看來向來就不知道愛情為何物,自視過高、傲慢自負的劉宇銘這回是真的中招了。
他將調好的酒放到劉宇銘的面前,眼睛裡滿是笑意。
會為感情而煩惱,看來這小子是長大了。
「切,真不知道為何會交上你這樣的損友。」劉宇銘又是一杯下肚,依然煩得要命。而且,還有越演越烈的傾向,火山似乎就要爆發了。
「如果不是損友,又怎麼會忍受得了你呢?」周雲龍拿起了一個空杯子,接著說道「你的EQ原本就像這個空杯子一樣,沒有裝上任何東西,是個零分。」他又將杯子放在桌面上,「當然你自己根本就拒絕任何外來的東西隨便加入你的空杯子裡面,寧願它空著,那怕當一個情商白癡。」
他說著,又拿起了自己那杯白開水,向劉宇銘致意。但他接下來的話卻讓劉宇銘的火山開始噴出火花。
「你其實就是一個天才與白癡的結合體。除了擁有聰明的腦袋以外,你的生活也好,情感也好,都是一塌糊塗。整一個白癡。」
高傲如劉宇銘、自負如劉宇銘,此時如暴風雨前的寧靜、如大海嘯前的安寧。眼睛已充滿了憤怒、髮絲已承載了暴氣。
沒錯,他劉宇銘在哈佛時代時,是曾經得過EQ零分,成為同學們的笑柄,但那只不過是個無聊的測試而已,說明不了什麼。
沒錯,他劉宇銘在生活上的確也一團糟,但不過是他懶得去收拾而已。
你周雲龍憑什麼說我是個白癡。
「沒錯,我的生活是糟了點,但我的感情並沒有如你所說的一樣,好歹我也和很多女人交往過。」
劉宇銘咬牙卻齒,火山開始噴出岩漿,發出滋滋的聲響。
聽到劉宇銘拿自己的女友交往史出來炫耀,周雲龍失態地大笑起來。
天娜也給逗得差點就笑出聲來,但實在憋得難受,只得將剛調好的酒趕快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