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自嘲地笑了,「不過我爸卻不見得愛我媽。否則他當年就不會讓我媽做他的情人!你知道麼?要不是他的前妻一場意外死了,可能我永遠都是一個沒有爸的人。我媽生下我的時候就告訴我沒有爸爸,但是當我7歲時,卻被一個陌生男人開車接去了一個陌生的家,並被告之這就是我爸,我覺得沒什麼比這更荒唐的了。那時開始,我就特別地厭惡這一切,厭惡他們噁心的大人世界……」
「可是,我知道你的媽媽一定很愛很愛他的。」絲突然打斷了,一隻手伸過我的手背,輕輕抓住了,還是那麼涼。
「為什麼這麼說?」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她輕輕念著,緩緩望向我。
「啊?」我愣了下。
「沒什麼,我在說你名字的出處。」她淺淺笑了。
「喔。」
不知為何談話戛然而止,氣氛奇怪了會,沉默蔓延開來。
「對了,下星期六我就生日了,你能來參加我的生日派對麼?」我想到了什麼,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可以呢。」
「那,穿得漂亮點,可別又是一臉的傷。」
「好。」她點點頭,「不過,你也答應我一件事。」
「說吧。」
「陪我去E城看一場縱貫線的演唱會吧。」
「演唱會什麼時候開始?」
「我想想,好像就在你生日第二天。」
「沒問題,晚上生日派對一結束我們就搭凌晨的火車吧,應該能趕上。」
送她回家的時候,天快黑了。
分手前她簡單地說了句:「我回去了。」
我點點頭:「好。」
就那樣,我站在分叉的鐵軌上,腳下的潮濕沙土還泛著夕陽褪去的最後一絲光澤。和第一次一樣,緩緩上演的夜幕之下,我望著她的身影越走越遠。從始至終我都沒再提過下次見面的事,甚至連一句禮貌點的告別也沒有。
但我固執地相信,相信生日那天,她一定會來。
生日派對的前一天正是星期五,這天放學後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站在教學樓頂等一個人。不一會,凌婭婭就出現了。她今天依舊是清新可人的打扮,波浪的卷髮紮成了一個斜斜的小辮子,校服領帶也是自己偷偷更換過的棕色底紋。臉上還化著不易察覺的精緻淡妝。無論在哪裡,她總是要別出一格勝人一籌的姿態。
「你來了。」我掐滅了煙頭。
「嗯,你想要的我都幫你打聽到了。最近枷林一直在E高校附近的一家酒吧出沒。這裡有這家酒吧的詳細地址。」說著她將一張紙遞給我。
我接過看了一眼。
「悅君。」女孩卻突然喊住我,聲音有些澀,「我,我找人陪你一起去吧,你一個人……」
「不用了。」
「可是,可是……」
她還想說什麼,我卻不耐煩地轉身了。離開前又覺得自己似乎對她有所虧欠,真是好笑,明明不是什麼善良的人。這樣想著,推開樓頂鐵門前卻還是停住了。我閉上眼,用很小的聲音說道:「謝謝你。」
沒多久,我便按著地址找到了那家酒吧。當孤身一人推門進去時,各種複雜的社會青年都用怪異的眼光盯著我,大概很少有一個穿著整潔校服的人會來這種地方吧。我避開擁擠的人流,逕直走向裡面的檯球室。這會,枷林正喝著啤酒,與一旁的幾個人輪番打著檯球。燈紅酒綠的逼仄小屋子裡煙霧繚繞。
「枷林,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他先是愣了下,接著將球桿丟給身旁的人。「真有意思,」少年難以置信地笑了,「你真有種,居然還敢來這裡找我,你知不知道上次要不是絲求情,我早就滅了你!」
「我現在來找你是想跟你談點事。」
「談什麼?你這種寄生蟲有什麼資格跟老子談?」
「這裡人多,我們換個地方。」我不以為然,往外走。
我們從酒吧的側門出來,來到一個屯滿垃圾的幽暗小巷裡。街邊路燈昏暗的光線照射進來,將彼此的輪廓微微染亮。他吸著煙,紅色的星點懸在空中忽亮忽暗。
我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遞給了他。
「什麼東西?」
「錢。」
「什麼錢?」
「這裡是兩萬塊錢。」說著,我丟到了他懷裡,這些原本是父母要送我的「生日禮物」。當然,我不會跟眼前的男人解釋太多。我繼續說:「要是不夠我會想辦法再給你。」
「李悅君,你他媽在玩什麼把戲!」
「沒什麼意思。我不管你以前和絲是什麼關係,我也不想知道。我現在要告訴你,她還差你多少錢我都會一起補上,只要你別再纏著她!如果以後再讓我看到她受傷我不會放過你的!」說著,我出奇不意地將他頂到了牆壁上,凶狠地說道:「你聽清楚了!我發誓。如果以後你再對她做了什麼,我李悅君會不惜一切地弄死你!」
黑暗中我正對著他的臉,咬牙切齒地告訴他:我李悅君會不惜一切地弄死你!
枷林愣了下,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量從他的身體裡爆發出來。他大吼一聲反掐住我的脖子,將我頂到了另一面牆壁上,由於撞擊猛烈,背部的襯衫都被粗糙的牆壁劃破了,夾雜著冰冷的疼痛傳入我的脊樑。
「混蛋!你以為你是誰?別以為有個局長老爸,有幾個破錢就可以這樣跟我說話了!信不信我現在就掐死你!」說著他漸漸用力,我開始不能呼吸了。他繼續吼著:「我今天才終於明白為什麼我會那麼討厭你們這種人了。就因為你們瞧不起人的嘴臉,這種行為!以為有幾個錢就可以隨便掌控別人,支配別人……」
我快要窒息了,大概他是真想殺了我。我蓄力一腳踢向他的小腹,他吃痛才退開來。接著我又衝上去狠狠給了他一拳,這一拳將他打趴在了地上。幾秒後他扶著牆緩緩站起來,擦著嘴角的血跡,卻沒有要馬上開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