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佇立宮牆之下,面容肅然,劍眉冷蹙。
帝女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背後,雙拳緊握,她在預想,坦白之後會有如何後果?只是福禍難明,執著便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
「為何不說話?」上古轉過身來,一陣風吹過,身後的紫竹瑟瑟作響。
「有些事,我想跟你說清楚。」帝女不敢直視上古的眼睛。
秋天的風是涼的,或者說初冬的風是冷嗖嗖的。上古的視線落在遠處枯萎的花卉,池中不堪的殘荷。心裡卻想著南潯的笑容,還有左肩下方的南潯之淚。她哭,他的心也會隨之疼痛。
注意力終於轉回帝女身上,上古寧願眼前站著的,是心中的某個人,而不是帝女。
「如果沒有必要,還是不用說了。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上古輕歎一聲。
帝女的眼底帶著淡淡的哀傷,「在你的眼裡,始終只有南潯一人。」
上古頓了頓,「阿潯的地位,誰也無法替代。」
「即使南潯死去,也無法改變你的心嗎?」帝女顫抖著,渾身冰冷。
「若阿潯死去,就再也不會有上古的存在。」上古幾乎不想正眼去看帝女慍怒悲傷的表情。
「上古!」帝女叫他的名字。
他,充耳不聞。
「知道嗎,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純真善良的女孩,她有一個疼愛她的父親,還有十個呵護備至的哥哥。可是有一天,她的哥哥出事了,為了找尋哥哥,她隻身進入異界,卻永遠都留在了異界。她的人間,再也回不去了。肉身埋葬在弱水,靈魂深鎖,無法超脫。她祈求過每一個經過弱水的人,可是沒有人幫她。千萬年的等待變成了絕望,她恨整個異界的人,恨異界的冰冷,弱水的無情。」帝女的手握得咯咯作響,眼底恨意闌珊。
上古的面色稍變,這個故事,他曾聽自己的父親說過。
「後來呢?」上古問。
「後來?」帝女冷冷苦笑,「後來女孩復活了,只是肉身卻無法從弱水中取出。復活了靈魂,卻失去了最初的東西,還有什麼值得慶幸?」
「你說的這個女孩,不會是……」上古似乎想到了什麼。
帝女仰望天空,淡然冷笑,「炎帝之女,精衛!」
「精衛?!」上古愕然叮囑帝女冷傲的容顏。
「是。我就是精衛,一個永遠都活在弱水裡的幽魂。」帝女傲然的眼底,難掩絕世的哀傷。她的等待,猶如上古對夜月的執著,期盼了千萬年,等來的,卻是最殘忍的結局。得不到的,永遠都得不到。唾手可得的,往往不是自己所要的。
上古怔怔的看著帝女,赫然發覺在帝女的眼底,閃動著異樣的神采,晶瑩的東西在來回游動,卻始終倔強得不肯落下來。
「難怪九大洛君要……」上古恍然大悟,臉上沒有喜悅,也沒有震驚。
平淡了心中一切,只為等待那個人的回來,空出生命中最繁華的部分,只為守候南潯一生的幸福。她的幸福,他永遠都會為她保留。
是的,永遠。
此生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