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壁思春 第二卷 初入宮闈忘深淺 第四十六章 南潯不屑瑩妃色,天宿怒然嗜南潯
    長生宮。

    索瑩高傲地藐視著南潯的一切,豪華的宮殿,物件擺設絲毫不遜於凝霜宮。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白綾似乎也在向她炫耀,而今的南潯該是怎樣的地位。

    「你們家主子去哪了?」索瑩抬起驕傲的雙眸冷問。

    宮中的婢女慌忙施禮,「稟瑩妃娘娘,尚嬪娘娘前往御明宮未歸。」

    索瑩的面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心想,好個張南潯,你倒會做人,一來就去巴結瑾妃。頓了頓,索瑩顧自嗤笑,「本宮就在此等候,本宮倒要看看她和瑾妃能聊多久。」

    「還不趕緊奉茶,你們這群丫頭是死的嗎?怠慢了瑩妃娘娘小心要你們的腦袋。」索瑩貼身婢女無花叱喝。

    婢女們慌忙奉茶,分退兩旁,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方踏進長生宮門口,卻不見一個婢女,南潯覺得奇怪,「那個……新奴,宮中是不是要放假?怎麼今天是假日嗎?」

    「宮婢生死不離宮,又怎有放假一說。奴婢愚昧,不知娘娘為何作此疑問?」新奴面無表情。

    「我早上出去的時候門口還有幾個宮女,怎麼現在一個也沒有?」南潯問,停下腳步掃視四周。

    優子彷彿才發現異狀,「對啊,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新奴銳利的眸子掃了四週一眼,腳步先行踏進長生宮。

    「娘娘,張尚嬪回來了。」收到門口線報,無花附著索瑩的耳根輕聲道。

    南潯瞪大眼睛看著這個美麗而不可一世的女子,這個陌生得一塌糊塗的絕代女子似乎在她的記憶之外。新奴意識到南潯的不解,立刻上前施禮,優子見狀慌忙下跪,齊聲道,「瑩妃娘娘萬安。」

    「瑩妃娘娘?怎麼又是個宮妃?」南潯一腦袋漿糊,她不明白,這個龐大的宮殿裡,究竟有多少宮妃?瑾妃、瑩妃,然後呢……

    「大膽張尚嬪,見了瑩妃娘娘竟然不行禮。」無花厲聲道。

    南潯這才發覺自己走神了,欠身道,「見過瑩妃娘娘。」

    索瑩緩緩走向南潯,冰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游離,南潯覺得有種被人赤 裸 裸擺在冰室裡的錯覺,寒意從腳底一直竄到了心窩,「原來你就是王的新寵張尚嬪。」

    「是我。」南潯不喜歡對方用這種挑釁的眼神看自己,心裡很不舒服。

    聞言,索瑩的眼神越發寒冷,「怎麼,你的賤婢都不曾告訴你任何有關本宮的事嗎?」

    優子方要上前,卻被新奴一把扣住手腕,只得俯首按捺。南潯不屑地打量這個所謂的貴婦,「你又不是奇珍異寶,也不是什麼金鑲玉,幹嗎要每個人都把你掛在嘴上。」

    「放肆!」無花忽然上前,緊接著便是一個耳刮子掌在南潯臉上。

    「混蛋!」南潯最恨別人打自己的臉,偏偏宮裡的女人都有打人耳光的癖好。南潯厲聲怒斥,無花的臉上便也多了五個鮮紅的指印,「我是王的尚嬪,你一個小小的奴婢有什麼資格在這個耀武揚威。」

    「沒想到你還真有兩把刷子。」索瑩根本不屑無花眼中閃爍的瑩潤,卻十分滿意南潯臉上的紅印。那雙沾著人性醜陋的眼眸正流淌著冷漠的得意,「不愧是進過乾坤殿的女人。只不過本宮沒料想,王竟會收回聖令,解了你的禁足之罰。」

    「你料不到的事情還多著呢,你就坐守空房等白頭吧!」南潯憤憤地說著。

    「娘娘!」新奴忽然衝到南潯面前,索瑩抬起的手恰好摑在新奴臉上,一個清脆的耳光聲讓南潯愣在了當場。那個耳光,本該南潯承受的。

    新奴的臉頓時紅腫,臉上依舊漫無表情,「請瑩妃娘娘息怒。」

    「狗奴才,你不想活了嗎?」索瑩勃然大怒。

    「奴婢命賤,娘娘自能決斷奴婢生死,只是娘娘如此尊貴,奴婢不願髒了娘娘服侍王的玉手。奴婢失職,未讓尚嬪娘娘體識宮中禮節。主子有過,奴婢受過,乃宮中之禮。」新奴不卑不吭地說著,彷彿臉上的紅腫是件無關痛癢之事。

    「哼,果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無花譏諷地說著。

    南潯不怒反笑,「真是一點都沒說錯啊。」

    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無花啞然,索瑩瞪了無花一眼,無花立刻識趣地退到一旁。索瑩犀利的眸子在南潯身上遊蕩,「你好自為之,可不要像某個人那樣,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語罷,索瑩別有蘊意地瞟了新奴一眼,帶著所有婢女大步流星地走出長生宮。

    「她說的某個人是指誰?」南潯回頭問新奴和優子。

    優子無辜地搖頭,新奴換言道,「娘娘,奴才為你取冰敷臉。」說完,並不理會南潯的疑問。

    興許新奴知道些什麼。南潯心裡暗自道。

    新奴一貫冷漠,甚至連細微的表情都是奢侈,更何況要從她嘴巴裡得到什麼。南潯若有所思地盯著新奴離去的背影,腦子裡思緒萬千。難道瑩妃說的某個人,是指千萬年前莫名死去的夜月?如果是,說不定瑩妃知道內幕。

    「優子,這個宮裡到底有多少個宮妃啊?」南潯捂著冰塊,臉上的火辣辣總算舒服了。

    優子眨了眨眼認真道,「一共是四個。御明宮的瑾妃娘娘,漪瀾宮的清妃娘娘,凝霜宮的瑩妃娘娘還有很少出門的落沙宮珍妃娘娘。」

    「剛才那個就是凝霜宮的瑩妃嗎?」南潯復問。

    優子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絲恐懼,「嗯。」

    「她很厲害嗎?那麼囂張。」南潯不屑。

    「瑩妃娘娘和清妃娘娘是整個異界最美的。」優子道。

    「漂亮有什麼用,蛇蠍心腸,再美也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主。」南潯嗤之以鼻。

    「噓,娘娘小聲點。」優子又驚又怕。

    新奴恭敬地向南潯施禮,「娘娘慎言。」

    「幹嗎,言論自由都是罪嗎?」南潯慍怒,電視上每天都在上演宮廷劇,那些妃子貴人的不都是很囂張很尊貴的嗎?真是可惡,怎麼到了她張南潯這裡,都成了束縛呢?不能隨意說話,不能尊卑不分,還不能隨意走動,簡直就是監獄,她便是這監獄裡最可悲的囚犯。

    「娘娘,奴婢現在必須跟您強調一下宮中的規矩。您是四等尚嬪,在您上面還有三等雲昭、二等寶禁以及一等宮妃。無論是哪一位娘娘,都可以在您身上使用宮規懲處,但除了宮妃之外,只有王能決定您的生死。對於比您尊貴的娘娘,尚嬪娘娘必須行禮,不得出言頂撞,不得越矩,不得……」

    「停!」南潯大聲嚷著。方才南潯還在為新奴護主的義舉所感動,而現在所有的好感瞬間蕩然無存。不停的說著繁瑣的宮規,就像木頭人那樣,南潯憋得慌,「聽著新奴,我不管什麼狗屁宮規,我也不稀罕當什麼娘娘。我張南潯很簡單,別人敬我一分,我敬人一丈。但誰要是敢惹我,我是不會客氣的。什麼一等二等的,我從來就沒放在眼裡。如果你們都逼我的話,我就讓你們的王貶了我,讓我離開這個像監獄一樣的地方。」

    門外,天宿的眉頭猛然皺起。

    「你就這麼討厭這個地方?」天宿的聲音忽然響起。

    原本是想靜靜地看看她便好,卻在門外聽到了他最不願意聽到的話語。憤怒表情,一如記憶中那個死去的女子,離去的堅決。天宿心中那根敏感的神經在剎那間被人撩撥,沸騰的不是江水,是一千五百萬年的愛恨積澱,是生命中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痛。

    南潯怔在那裡,突然沉默。

    四目相對,在他藍色的眸子裡,她看到了燃起的火焰。

    「是!」南潯吞了吞口水,死死地盯著他的臉。

    天宿面無表情的走向她,新奴和優子一起退出。南潯的身子微微顫抖,看著天宿冰冷的臉在自己的視線裡放大,「是因為上古?」

    南潯退了一步,「我……」

    「你是我的女人。」天宿向前一步。

    「那不是我自願的。」南潯繼續後退。

    天宿忽然上前,南潯的身子狠狠地撞在牆上,已無路可退。彷彿她的人生,退無可退。天宿無情地捏起她的下巴,傲視一切的眸子帶著火焰般的冷漠,那樣的神情讓南潯心驚膽戰,「在你心裡,我還比不過一個一無所有的火雲蛟龍?」

    南潯奮力掙扎,她感覺到天宿無溫的手慢慢地從下巴滑到了自己的脖子,窒息的感覺頓時沖上心頭,「沒錯!上古他……什麼都沒有,可是跟他在一起,我不用……整天提心吊膽,他可以處處……為我著想,甚至為我拚命。」

    「那為什麼你進宮那麼久了都不見他來救你,可見他的心裡根本就沒有你,他愛的是夜月,從來都是。」天宿怒吼著。

    「不。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的以為……以為愛情就該天長地久……你、你不能接受夜月的死去,把自己封閉在、在記憶裡,不去容納任何人。你把……自己的……痛苦強加在……別人的身上,卻還自以為是的認為是……別人、別人應該承受的。」南潯的臉漲得通紅,幾乎喘不上氣,雙手拚命拍打掐著自己脖子的天宿的手,「其實真正可悲的人……是你,真正一無所有的……人是你……鬼王……天宿!」

    「你胡說!」天宿的手突然加重力道,南潯整個人被提在空中,憤怒的鬼王狠狠地將南潯摔在地上,湛藍的眼眸越發恐怖。

    南潯覺得渾身的骨頭都斷了,摔落在地的瞬間,眼前星光閃爍。全身酸痛侵襲,南潯倒臥在地,無力動彈。也許真的要死了,南潯想。不過可以早點見到姐姐,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一直以來,發瘋的都只有你一個人,可是你卻貪心得要全世界的人都陪你發瘋。」南潯繼續刺激著面色鐵青的天宿,心中不抱一絲存念,「你自詡異界之王,連最愛的女人都留不住,所以你憤怒,你恨宿命,恨身邊的一切。」

    南潯的面色越發慘白,胸口血氣翻騰,淡定的眸子在炫耀她無謂的勇氣。

    「張南潯,你自認為很瞭解我嗎?」天宿的表情忽然緩下來,眼底的殺氣被冷漠的寒氣覆蓋,南潯的心陡然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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