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氣惱,我也沒有怪他,我只是深深地感到無力。無力給予葉哲什麼,無力改變我們之間,無力靠近他的心。即使是這樣,我也明白,葉哲是愛我的,他臉上的表情在我看來已經分明是悲傷。
是我搞糟了這一切嗎?
忘了哭,忘了多少路人在側目,忘了激動和申辯,我頹然低下頭。葉哲忽然伸手過來一下又一下的撫摸我的頭髮,我感到難以忍受的痛苦,又說不出這痛苦是來自何處。他那正撫摸我頭髮的手掌,以及碰到我耳朵的手指,冰冷的觸感,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無處不在的回憶。
他還是走了,原地的我在心裡小聲地叫了他的名字。
葉哲。
我們到底和另一個之間隔著多遠的距離?我誤會了,我總以為那不過是伸出手臂一個擁抱就會抵達的地方。到底怎樣做,才能讓愛不再有著傷害呢?這問題,直直地逼到我面前,是過去的歲月裡從來不曾遇到的難題。
葉哲從我的生活裡離開了。
整整一個星期了,他沒有聯絡過我,我也沒有聯絡他。
我在浴室裡偷偷哭過4次,我一邊祈求事情快點過去,又不願再去找葉哲。儘管這有些自相矛盾,但我想趕快從這種搖擺不定的恐怖裡逃脫出去。我想見他,可見到他又怎樣呢?改變不了的是我和他之間的裂縫,一點點滲透進寒冷。即使我能站在他面前,我又能說什麼呢?我沒有否定他對我的愛,只是愛和傷害總是同時存在,這讓我無措。
我盡量裝得若無其事,但一切都逃不過美寶的眼睛。在芙姐的酒吧裡,當小曲從吧檯走出去招呼客人的時候,坐在我面前的美寶忽然問我:「詠詠,你怎麼最近天天呆在這裡?」
「沒什麼,想來看看你和小曲。」
「不是的,他呢?」他,指的是葉哲,美寶好像連這個名字也不願意說。
「葉哲很忙吧,嗯,大概是吧。」我恍恍惚惚地回答到。
「你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我,你該知道的,詠詠。」
「真的沒事。」我強裝出一個笑臉,「不是所有戀人都要粘在一起的嘛。」接著我又哈哈的假笑了兩聲。
美寶敲了敲面前玻璃杯的杯壁,緩緩說:「是不是他又打了你?」
我連忙搖頭。美寶繼續說到:「他真的愛你嗎,如果愛一個人,不是應該做任何事都為對方快樂著想的嗎?如果愛一個人,不是會千方百計對他好的嗎?」
聽著美寶的話,我的腦子裡卻是空空的,而嘴裡卻下意識地說起話來,「美寶,我好像沒有感覺到被人愛過的,你知道,我家是那個樣子,我根本不敢想關於愛的事。但是和葉哲在一起,我感覺到了他的愛。他雖然會偶爾變得很極端,但他有他的原因,而且他對我是很好的。」
「算了,我不想再說了。」美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便往舞台走去。她彈奏起吉他,唱著不知名的爵士老歌,而聲音顯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