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嘉然,我不玩了。」顧洛突然冷冷地開口。
「你們知道現在廣州多少度嗎?跟夏天一樣……」侯嘉然依然說著。
「侯嘉然,我說了我不玩了……我跟你的關係已經結束了!」她一字一字地說。
秦浙的筷子在空中停了一下,輕輕地放在了桌上。
「廣州的美女挺多的……」侯嘉然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繼續說著。顧洛終於站起來,椅子在地上拖出一道尖銳的聲音,她說:「我走了。」
好半天後侯嘉然還在那裡說著話:「你說如果考你們學校的研究生得多少分呀,我打算畢業以後考你們學校,怎麼的也得奮鬥一把吧,誰能想到高中時候的差生竟然也考上了大學……」
他一直絮絮叨叨地,就好像秦浙只是一個木頭,他並不需要回應。回去的路上他還在說,晚上睡覺的時候他還在說,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還在說,狀態就像是神經錯亂了一樣,秦浙擔憂地看著他,聽著他如滔滔洪水一樣的聲音「你還記得與三中校隊的那次比賽嗎?在終場前三分鐘我一記任意球踢成了一比一,進入到加時賽又是我的梅開二度進了決定性的一球。」「小學三年級的語文課上,我沒帶語文書上課前偷偷地拿了你的語文書,因為我知道即使你不帶書老師也不會批評你。」「六年級的畢業考試,我在桌子上寫了一堆的答案,結果臨時按學位坐,我趕緊把桌子上的答案給擦掉了,我想怎麼能便宜坐我位置的人,我靠,猜都猜不到我的學位號還是這個位置,氣得我要吐血……」
他的狂躁多語症直到回廣州前才好的。他突然沉默了下來,然後對秦浙說:「其實我覺得簡安不錯,你別輕易放棄。」
隔了幾日後,侯嘉然又打來電話,熱切地告訴他一串號碼,說是買了個傳呼機,以後有事直接呼他就好了。末了,又說:「我談朋友了,是個北京妞,學表演的。」
侯嘉然在熱烈地投入到大學生涯裡,好像完全忘記了顧洛。而莫遠在堅持著每半個月一次的蘭州行。
閒的是秦浙。他沒有加入任何的社團也沒有去學生會工作,平日裡只是上課,自習,週末的時候坐在圖書館裡看書,或者跟宿舍的幾個男生去踢球再找個餐廳海吃一頓。他跟他們笑,也跟他們鬧,在和別的女生宿舍聯誼的時候也會照顧女生。只是大聲唱K的時候,用力踢球的時候,在圖書館裡翻一本又一本的書時,會覺得有什麼無形的東西砸在心裡,形成的卻是很真切的疼。
他不再給簡安打電話了,信也逐漸地少了起來。他嘲笑自己,瞧,不是也在慢慢地好轉嗎?那些狂熱那些執著總會慢慢地緩解下去的,有時候在遇到喜歡自己的女生暗示時,也會妥協一樣地想,忘記上一段戀情最好的方法就是開始新的戀情,像侯嘉然那樣,但嘴唇好像被封上了,怎麼也開不了口說好吧。也會暗暗地想,不如像莫遠那樣,半個月一次地回映城,但又明明知道她是討厭他纏著她的,這只能讓他越發地幼稚和可笑吧。至少他能肯定姜小青是喜歡莫遠的,但簡安呢?她真的喜歡過他嗎?好像一直都是他在主動,一直都是他在表白,她從未說過一句喜歡的話。她只說:知道了。
他多傻呀!他一開始就把自己整顆心捧到了她的面前,奮不顧身毫無戰略地喜歡著她,只是那麼執拗地喜歡,就像是某種信仰。而她呢?也許是在感動之餘才暫時接受了他,又在遇到阻撓的時候輕易地放棄了他。
是怨的吧,是恨的吧,是想要努力忘記和重新振作的。但誰說愛的對立面應該是漠然,而不是恨,那麼現在的他,還是沒有辦法割捨這段感情吧。
有天在圖書館翻書的時候,旁邊一個女生扔了一張紙在他的面前。他抬眼望了下,是個留碎發的女孩,笑得很落拓。女生指了指紙條,他低下頭看了一眼,就無聲地笑了。是一份簡歷。姓名:薛青;年齡:18;系別:外語學院法語系;民族:漢;地址:女生三宿舍524#……
他想了下就在紙條上寫了兩個字:已閱。
女生坐到她身邊,用筆戳戳他的胳膊說:「顧洛是你女朋友?」
秦浙有些訝異地搖頭:「不是。」
「那你喜歡她?」
「當然不會!」他堅決地否定。
「其實薛青是我室友,我叫閔嬅。」她笑起來嘴角也帶著梨渦,這讓秦浙突然失神。
「元旦節我們外語學院有個舞會,現在邀請你,你會去嗎?」她有些熱切地望著他。
「……我不會跳舞。」
她壓低聲音說:「其實是顧洛說你不會看上薛青的,我就是討厭顧洛那副很高傲的樣子,你就算江湖救急,幫我們薛青掙點面子?我們整個宿舍的女生都會感激你的……大不了給你出場費!」
「啊?」秦浙有些哭笑不得,真不明白女生之間的那點小心思。
「要是能邀請到你,我們宿舍就會揚眉吐氣了!」
「多少錢?」秦浙忍俊不禁地問。
「嗯?」
「不是說給出場費的嗎?」
「你答應了?」閔嬅雀躍地說,周圍的人都抬頭奇怪地看過來。
「那看你們的錢夠不夠多?」秦浙故意刁難到:「至少……」他伸出五個手指。
「五百?」
秦浙搖頭。
「五千?」
他再搖頭。見她臉色微怒,只好趕緊說:「五雙球鞋,替我洗五雙球鞋!」
她鬆了口氣,連聲地說:「沒問題。」
那天晚上閔嬅真的跑到他們宿舍來搜羅他的球鞋,反倒是讓他很不好意思,其實也只是開玩笑而已,再加上他答應她們去參加舞會也是想要跟顧洛表明自己的態度,他不願意讓她對他抱有幻想。
顧洛是隔天來問他去參加他們學院元旦晚會的事,他就先說答應了薛青。實際上他連薛青是誰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