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哭出來?」一陣憐她的聲音彷彿從天而降,「哭過了,就過去了。」這是比哭還要痛心的笑聲,怎麼會從她口裡竄出——他的心比任何時候都要疼,為什麼一來就看到她這般模樣?
楚悅訝異地追尋著聲源,那是有些熟悉的音調,直到看見站在前方白色的男人,才明白真的是他,消失了一段時間的杜昊,她有些累了,想要找個人靠著歇息,於是,他來了——心裡的感動,一點點地湧上來,閉上眼,不說話,靜止在這一瞬間——
沒有說話,杜昊攬過她輕顫的肩,貼心地擁進懷裡,彷彿是一生一世的守候,在這一剎迎來歸期。淚一滴一滴地湧現,匯在她臉上,落在他肩上,這個讓他疼入心坎的女人,應該如何收放?
也許過了一個世紀,又或許只是一個瞬間,他終是無法抑止自己的情感,狠狠地奪過她的唇……片刻,溫柔地移到了臉上的淚痕,全是為別人而流的淚,全吞在了他的口裡,落在他的心裡,他要怎麼放得下手,心裡沒有答案!她是如此的脆弱,卻一直假裝著堅強,這一直是她,他一直瞭解的她,他想要將她帶走,鎖在自己的身邊,她願意嗎?
楚悅靜靜地別過臉,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我好了。」眼裡投下一片冷卻的溫度,零度。他不是她的救贖,她無顏接受他的恩賜,不能徒增他的傷,她沒有那個福份。
「你怎麼會累了?」杜昊嫉妒她的溫柔在別人眼裡綻放,即使受傷,她心裡還有那個他,她的冷呢?她為什麼會被別人融化!他卻融化不了她!
楚悅感到濃濃的悲哀籠罩著黑夜的天空,她看不清他的眼,她也怕看見他的眼,是誰傷了這夜的安詳,是她,是她,還是他,他——
不要回到過去,也不要接受現在,跟我走吧!杜昊心在吶喊——他不要看見她為別人而流的淚,這全是他想要珍惜的!
為什麼要讓他看到自己的傷口?難道他會讓自己痊癒嗎?愛情只是一句誓言,終究敵不過時間。還在為他傷嗎?又也許是為眼前的他傷——
「跟我走!」杜昊摔破這濃烈的寂靜,拉著她的手奔跑著,她揚灑的秀髮拂過他的手,卻感染了傷。他們一路奔跑著,一直奔跑著——
風呼過他的臉,略過她的眼,一直走到了路的盡頭,發現,這是一片靜謐的園林,陣陣茉莉花香沁入心田。
守了多年臉,失了許久的心,在他的眼裡禿現,坦白得讓她無力招架。
沒有原因,理由過於牽強,他一直沒有掩蔽,他一直給她最直白的表示,只是她一直忽視,她不是忘記,真的是忽視——
夜還長,長到讓人發冷,依偎的只是暫借的溫存。
明天,無法預知的晴天,或是雨天——
午夜,楚悅在杜昊的護送下,回到了家,回到了現實的世界,她要忘了前一刻纏繞他們的悲傷。
直到住處門口,杜昊不捨地放下那一直握著的手,「我想看見你開心的樣子。」
「是不是這樣?」楚悅咧開嘴,盡可能地讓牙齒多露出來。
「傻瓜。」杜昊撫著她的頭髮,寵愛著。他愛她,愛了許久,她知道嗎?她會接受嗎?她心裡還是只有那個男人嗎?
「沒想到看見這麼溫馨的場面。」一個諷刺的聲音插進來,人影在他們眼裡清晰,「不過還是謝謝你送我的女朋友回來。」
「我送的是我的朋友。」杜昊不客氣地說,她愛的就是這個男人,沉穩銳利,散發著一種高貴的氣息,不是一般的小開,原來他喜歡這種男人。
「看來,你也盡職了。」韓亦挑釁地拉過楚悅想要把她圈住,「很晚了,我們進去。不送了。」言下之意,他與楚悅的關係非比尋常,而杜昊就是一個外人。
楚悅冷冷地聽著他們的言辭交鋒,一直置身事外,直到韓亦的接觸,她不耐地避開,「我要進去了,你們都回去吧,太晚了。」
杜昊灑脫地轉身離開,楚悅會處理好的,不是嗎?他需要耐心地等待。
韓亦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會殺出這號人,他被激怒了,守了許久,沒想到她與杜昊一起回來,「我說過不要再跟他一起的!」他憤憤地捉住剛要潛進去的她,大步地跨入廳內。
「你憑什麼管我?」楚悅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難道我連朋友都不能有!?」
韓亦眼裡閃著怒火,臉色微變,一下秒,發狠地親吻著那張冰冷的嘴。
楚悅任由他動作,一臉平靜,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如何肆掠,她腦裡想起了那個驕傲的女人,她的宣戰並沒有效果,她的愛人在這裡擁吻著別人——
感覺到懷裡的她毫無反應,韓亦挫敗地鬆開了,「你到底怎麼了?這些天怎麼都冷冷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拳頭在她耳邊的牆上生生震動——
「我很累了,可以麻煩你移駕嗎?」楚悅看了看時間,都快凌晨一點了,對他的暴怒未有絲毫懼怕。
「難道你就這麼狠心,不理我?」韓亦纏著她的手按在心口, 「你和那個杜昊出去,我難以平靜,我一直在等你,你不知秒是時,分是天的等待!但你知他對你別有用心。」
「那你和可可呢?」楚悅卻說不出口,就如可可所說,韓亦是她的,那自己根本不會去跟她搶。
悄悄轉過身,楚悅迷濛的眼睛一直不曾合上,總有淚水輕滑而出。
韓亦感到她的霜冷,不敢強迫靠近,手定在彼此的空隙裡,不曾在她肩靠下。
這一刻,他看著她孤單的背影,離得那麼近,卻也隔得那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