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南宮千葉在正誼院槿瑞的臥室裡發現有人潛入的痕跡之後,他就命令從那天開始,府裡一入夜便要掌燈,奇怪的是,一向將自己沒入黑夜裡的南宮千葉,竟然會覺得在黑夜裡,自己的家也可以這麼溫暖。
槿瑞曾笑過他是不是因為她而改變,可他總是以冰冷來躲閃,即便這樣,槿瑞也能看到他心底最深的渴望。卻也讓她不得不承認老天爺將她送來這裡,不是為了拯救千景國的黎民百姓,而是為了拯救他的這個事實。
「瑞兒,你在哪裡找到的解藥?」隨著木老爺走出大廳的還有槿皓。
槿瑞抬眼看了看兩人,避著心裡的苦悶扯開笑容道:「他好些了嗎?」
「嗯,脈像已經穩定,毒也在慢慢的隨著汗水排出。」
「那就好。」終於放下心裡的一塊大石,她的心瞬間又變得沉默。
「姐姐,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事。」她淡笑著搖了搖頭:「他沒事了,我的心裡也好過一些,畢竟他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
「瑞兒,好好照顧太子。我先回太醫院了。讓槿皓留下來幫你吧。」
附上爹爹的手,槿瑞強打著精神向他點頭微笑。
「我送你。」
拎起木老爺的藥箱,槿皓跟著老人走出了正誼院。
夕陽西下,餘輝照進正誼院,打在院子裡的花花草草上,竟顯得是那樣的落寞,卻有一種淒涼的美,也是,往日裡竟是笑聲不斷,可這些日子卻安靜的好可怕。
白日裡,有劉金兒在南宮千葉的身邊忙來忙去,她與古韻根本插不上手,自從他醒來之後,她也只是在距離床畔兩米遠的地方遙望著他,從只是一開始的冷漠,和到對著遙望的她微笑,雖然只是那短短的一些時間,她的心也輕易的被他拔動。
深夜,只到他沉沉的睡去之後,劉金兒才與古韻離開了正誼院。
走到南宮千葉的床邊,她拿起旁毛巾輕輕的他擦著額頭上的汗珠。
每見他皺一次眉頭,她的心也跟著抽痛一下,她知道很痛,可是卻不知道如何為他止痛,枉她這一個大夫,救死扶傷這麼多的人,卻救不了自己心愛的人。
出賣自己換回來的平安,希望一切都不會……太遲。
「你為什麼要救我?我死了,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了?南宮千葉,你知不知道……是你壞了我所有的計劃。」包括我的心。
側過頭,她不想這最後一滴淚落在他的身上,正當她收回手的時,一股強而有力的手勁捏在她的手腕上:「不要走。」
南宮千葉微弱且帶著祈求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裡,讓她的身子震了震,他就是在等這一刻,在等當所有人都離開了之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等她為他心痛的時候。
「留下來,好不好?」
「不好。」她深呼吸一口氣,淚水被她破逼回了肚子裡,轉頭冷漠著看著他:「我總有一天會離開的,即使你用生命來救我,我也不會留下來,怎麼?我們的太子爺不會是真的愛上我了吧?」
「如果……我說是呢?」
「呵呵。」由回自己的手,她冷冷的將手裡的毛巾甩回暗金色的水盆裡,彷彿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有趣的看著他:「你不覺得很可笑嗎?我是你的殺母仇人,你會愛上我嗎?即便是你愛上了我,那我就該為你的愛留下來,留在這個又落後,又封建,又沒有自由的時空嗎?呵呵,在21世紀,我有一輩子都取之不盡,用之不完的金錢,我有無尚的榮譽,還有只會一心一意愛我的人,那是一個最先進,處處都是高科技,從地球的這一邊到另一邊只需要一天的時間便可到達的時代,你覺得是為了一個腦進化並不是完善的古代人的愛留在這裡,還是該選擇回去享受真正的生活更好一些呢?我木槿瑞不是傻子,我當然知道哪裡好,哪裡壞,所以你覺得我會為了我不愛的人留下來嗎?真是笑話。」
「不愛?」緊皺眉頭,他掙扎著支起身子,猛然的伸手抓在她的手上,緊緊的,死死的,讓她感覺痛痛的:「你說……不愛?咳……咳……咳……」
蒼白的臉上,急火咳嗽呈現出點點的暈紅,俊美的臉上,那一雙微紫的眼眸依舊凌厲,似刀,割痛她的心。
「是。不愛。」她咬著牙,只能艱難的吐出這三個字,似乎耗費掉了她所有的力氣。
「呵呵……呵呵……」嘲笑著她的回答,譏笑著自己:「為什麼不愛?」怒吼一聲,原本祈求的表情此刻變得怒恨凌厲:「為什麼不愛?難道你還愛著南宮呤楚嗎?還是你心裡的那個任千葉?為什麼可以愛他們就不能愛我呢?」
「南宮千葉。」氣憤的甩開他的手,直起著身子顫抖著手指指向他,一道道似寒光一樣的眼神傳遞著她的憤怒:「你這個混蛋,在你的心裡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是水性揚花,見人就愛,人盡可夫的女人嗎?既然我是這樣的女人,我為什麼要愛你呢?你折磨我,用鞭子抽我,在我的身上烙下永不抹滅的痕際,你不相信我,從來沒有好好待我,欺負我,化去我的功力,把我的好心當成是惡意,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妻子,在這個府裡,我連一個下人都不如,你折磨得我只剩下半條命,隨時都可能會死去,這樣的你,我能愛嗎?敢愛嗎?會愛嗎?你告訴我,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愛你呢?」
「我當然有資格,就憑我是你的丈夫。」
「丈夫?」她輕笑一聲,邪邪的笑容表示著她對這件事情的輕視:「我記得我說過,你從來沒有揭過我的紅蓋頭,沒有同我喝交杯酒,連婚禮形式都沒有完成,這還叫夫妻嗎?這只能算是半個夫妻。」
「我們已經洞房了不是嗎?」
「我說過。」提起這件事情,她依然心痛,轉身走到窗口,她不再看他,那一點一點被她的話刺激得似乎正在流失的元氣,會讓她忘記自己答應過的事情:「那只是我在古代玩的一夜情而已,在21世紀,只要你願意,想玩多少次一夜情都可以,只要你有錢,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而且不會讓你負責,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負責的,而且很快,我們連半個夫妻都不是了。」
「你……什麼意思?」意識被她最後的那一句話狠狠的從那些他不能接受的事情里拉了回來,他問得膽顫心驚。
「我會湊請太后,我木槿瑞要跟你離婚。」
「你休想,我說過,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這件事情可不由你,如果讓太后知道我在這府裡的遭遇,讓我木家人知道我在這府裡的遭遇,怕是沒有人會不同情我吧。」
「你……」
轉過身,走到他的面前,一改剛才的強勢,眼裡的溫柔溢滿著含情脈脈的情素,扶上他有一些顫抖的身體,輕輕的將他放回到床上,然後伸手扶過他的臉膀,溫柔的輕啟:「答應我,不管怎麼樣都要好好的生活下去,為了愛你的人,為了你愛的人,更為了千景國的數千萬百姓,我不能再幫你了,但是我可以預言,將來你一定會繼承大統,千葉,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叫你,也是最後一次這樣叫你,千萬不要再恨了,恨會讓你失去更多的東西。」
停留在他臉上的手,有一些輕微的顫抖,眼前這個男人,其實並沒有傷害她,傷害的一直都是他自己而已,時而溫柔,時而霸道,時而冰冷,時而熱情,時而又讓她不知所措,原來在錯的時間裡遇上對的人,竟然是這樣的痛苦。
趁著心在頓熱之時,她急速附下身,在雙唇剛一接觸到他的雙唇之時瞬間抽離,轉身便急步走出了房間。
留下一臉措愕,還搞不清狀況的南宮千葉,他到底是該氣憤,還是該有一些興喜呢?
就這樣結束了嗎?因為他曾經對她永無止境的折磨,曾經對她永無止境的傷害,終於讓她累了,倦了,想要逃走了是不是?
南宮千葉,你看看吧,你曾經都對她做過些什麼?這樣折磨她,傷害她,你還有什麼資格讓她留下來,留下來接受你繼續的折磨,繼續的傷害。
好吧,好吧,走吧,離開吧,深宮大院裡,留下她只是圖增了又一個悲哀的女人而已,放棄吧,留下她終日與虎狼為敵,終有一天會看到她永遠的倒在自己的腳下,難道這就是你願意看到的嗎?
心還在痛,化成一滴滴的淚水在夢裡無境的流淌。
槿兒,我放你離開,是希望你能找到你希望的一生一愛。
槿兒,我放你離開,是我不希望看到你再受到任何的傷害。
槿兒,再見,千葉……是真的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