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兒,拿參片給她含在嘴裡,這個藥膏會很痛,我怕她受不了。」忍著心裡的難過,槿瑞硬咽著聲音吩咐著,滿是自責的配著藥膏,混著淚水是那樣的酸瑟。
「小姐……雪兒……沒事……」
「噓。」食指輕放在雪兒的唇上,槿瑞雙眼通紅的看著臉色蒼白,幾乎只剩半條命的她:「不要說話……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讓雪兒你受苦了。」
「小姐……」
「躺下。」按住雪兒的身體,她盡可能的不去表露自己的自責,拿著調好的藥笑著說道:「雪兒,忍著點,這個藥膏會有一些疼,但是你放心,我一定為雪兒你討回一個公道。」
正說著她忍住不去看雪兒因為疼痛而皺起眉頭的臉,一點一點的將藥膏塗她的受傷之處,紅色的血肉與白色的藥膏混雜在一起,看得一旁的古韻和掌兒都心驚膽顫,心疼不已,真真實實的將那個劉金兒在心裡罵了個體無完膚。
每塗一層都彷彿為自己的眼睛裡蒙上一層,每感覺她痛一次都彷彿痛在她的心裡一般,每感覺著她的呻吟,彷彿那是人世間最痛的音樂。
咚的一聲,將藥碗狠狠的砸在桌子上,那如利箭帶著恐懼一般的眼神射在雪兒的身上,讓古韻與掌兒都為之一震。
「掌兒,照顧好雪兒。」
丟下一句,她抬步正準備離開之時,古韻連忙拉住她的手臂:「姐姐,不可。」
「為何不可?」反手掙開古韻的鉗制,此時木槿瑞如一隻受傷的野獸一般,見誰都不給面子,只為了保護自己:「她劉金兒可以把雪兒折磨成這樣,難道我木槿瑞就不能為了雪兒報仇嗎?她讓我付出了血的代價,她也應該受到同等的制裁。」
「可她不同。她是劉府的千金,是太后的侄孫女,是太子府的劉妃娘娘,更是太子爺孩子的母親。既便你不看別人的面子,那太子的面子總要給吧。」
緊握著雙手,怒氣在她的身體周圍越聚越多,越來越濃烈,指甲被死死的嵌進手掌裡,卻感覺不到疼痛,何時的木槿瑞變得如此的瞻前顧後了。
顫抖著雙唇,蒙上一層厚厚霧氣的雙眼看向掌兒,最後把目光落在古韻的身上:「韻兒妹妹,這兩天可否讓掌兒過來看著雪兒,我怕那劉金兒並無真心悔過加害於雪兒。」
「好的。」
淡笑著表示感謝之後,她又轉身看了看雪兒,然後托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雪兒的房間。
陽光依舊燦爛,可她的背影去是如此的淒涼,同是愛上同一個人,她發現,其實自己比她幸運很多,至少她很清楚,那個男人不愛她,也就少了想要得到的痛苦。
可她哪裡會知道,槿瑞也是一心不想要得到,也是一心逃避著已經愛上他的事實,然而這樣做卻讓她越來越苦。
漫無目的走過長廊,走過水池,走過花園,走過草地,冬日的風帶著乾裂的冷,儘管艷陽高照,依舊冰冷如雪。
坐到靜月湖的亭子裡,一片的木槿花已經調謝,就好似如現在的她沒有生氣一般。
胸中依舊承載著煩悶的怒氣,她知道再不找一個發洩的出口,一定會被逼瘋的,於是眼神就落在了桌子上的古琴上。
雙手緊捏著琴弦發出嗡嗡的刺耳聲,潤濕的雙眼散發著火紅的怒氣,猛然的一放鬆,她竟然在琴上拔動了起來。
一曲有一些年代的《梅花三弄》從她的嘴裡散發著濃烈的恨意,原本浪漫淒美的愛情歌曲,竟被她演唱得如此的痛心,彷彿要恨透人世間所有的情愛一般。
「紅塵自有癡情者/莫笑癡情太癡狂/若非一番寒澈骨/那得梅花撲鼻香/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看人間多少故事/最消魂梅花三弄/
(白:)
梅花一弄斷人腸
梅花二弄費思量
梅花三弄風波起
雲煙深處水茫茫
紅塵自有癡情者/莫笑癡情太癡狂/若非一番寒澈骨/那得梅花撲鼻香/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看人間多少故事/最消魂梅花三弄/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看人間多少故事/最消魂梅花三弄/看人間多少故事/最消魂梅花三弄。」
「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這句寫得很好。」
淡瞟了一眼偷偷跟著她來到靜月湖的南宮千葉,槿瑞收起手,站起身,一邊想著離開,一邊淡淡的說道:「那都是騙人的,每一個人都很自私,有哪一個會為了別人丟了自己的性命。」
「那個人不就是你嗎?」伸手抓住她的走近他的身體,南宮千葉的眼裡滿是溫柔。
「錯了。」反手之下,可能是用力過猛的原故,牽動了身上的傷口讓她眉頭緊皺,隨後又恢復過來:「我也是一個很自私的人,全天下恐怕沒有一個比我自私,為了自己能活得更久一些,不惜改變歷史的進程而選擇回到古代,犧牲那麼多人的未來,不就是為了我和妹妹能活得更久一些嗎,你說,我是不是全天下最自私的人。」
「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不能這樣?」猛然的回頭怒瞪著他,淚水卻在轉頭那一瞬間,卻在接觸到他的目光那一瞬間,不爭氣的流了下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為了能活久一些,我拋下了最疼愛的妹妹,拋下了六十多歲的姑婆,拋下了我在那個世界應該有的責任,你知不知道有好多的病人等著我去救他們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把雪兒一個人丟在這裡,讓她受這樣的痛,吃這樣的苦,如果沒有我的出現,雪兒還在木家好好的生活,快樂的生活,就算守著木槿瑞永遠都不會醒來的身體,她也是快樂的,可是現在呢?因為我的出現,改變了她的命運,害她受苦,你知不知道雪兒她傷得有多重,你知不知道就算撿回了一條性命,她也將永遠不可能再生育了,你知道這對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嗎?……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木槿瑞,你就是一個混蛋。」
聽聞啪的一聲,在南宮千葉還來不及反應之後,槿瑞揮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打在她的臉上,卻痛在他的心裡。
「你這個傻瓜。」他心疼的將她擁進懷裡,扶進她秀髮裡的手指傳遞著溫熱的顫抖,緊緊的將她的頭埋進他的胸躺,她嬌小的身體正在嵌入他的身體裡,讓他竟然有一種無比滿足的愉悅。
可是在他的心裡卻始終抹不去那一絲難捨的心痛。
突然想到什麼,他猛然的將她打橫抱起。
「幹嗎?」她警惕的躺在他的懷裡,見著的是他滿眼的焦急。
「你受傷了,要擦藥。」
加快了腳下的步伐,神形百變之下,他已經將她放在了自己臥室的床上:「讓我看看你傷到了哪裡?需要什麼藥來擦啊?」
「我沒事。」緊張的抓起被子,她蜷縮成一團往床角挪了挪,雖然是夫妻,雖然已經同過房,但那只能算是一夜情,所以那麼隱密的地方怎麼可以給一個還算是自己仇人的人看呢?
「怎麼會沒事呢?剛剛在靜月湖的時候我還看到你皺著眉頭呢?」
「不要。」躲過他伸過來抓她身體的手,槿瑞的臉瞬間紅成了蘋果一樣,小聲的道:「傷在身上,怎能讓你看呢?你出去,把藥留下就行了。」
「你能擦嗎?」南宮千葉輕笑一聲,敢情這丫頭還是在難為情啊:「就是因為傷在身上,所以才會幫你擦藥,又不是沒有看過,上次要不是為了救你,就你那身材的送給本太子,本太子還不屑呢。」
「那正好。要的就是你這個答案,可惜,我是不會把自己送給你的。」伸手奪過他手裡的藥,槿瑞像一個小孩子得到糖果一樣開心的盯著他,眼角還掛著淚水的表情此時看上去卻是那麼的可愛。
癡迷的伸出手,扶在她的臉上,他的心正一點一滴的為她沉淪……喃喃的話語裡竟滿是對她的溫柔:「為什麼只有在你面前,我什麼都願意為你改變呢?……槿兒,我好像已經不恨你了。」
被他的溫柔蠱惑,看著他絕美的俊臉滿是笑意,她竟然會覺得好幸福:「其實,我已經不恨你了。」
扯開他鑽石級的笑容,就這樣赤 裸 裸的看著她,盯著她一張一合的雙唇,似乎是在對他的招喚,促使他的身體向她越來越靠近,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就在她以為下一秒他就要吻她的時候,臀部傳來鑽心的疼痛,將她一點一滴沉淪的心拉回了現實。
及時收回自己的意識,被他扶著臉的身體往後挪了挪,瞬間羞紅著臉低下頭去:「你……出去,我……我自己擦藥就……就好。」
南宮千葉有一些失落,痛恨自己的沉淪,轉身便走出落雲軒,運起輕功便消失在太子府裡,南宮千葉愛上兩年之後就會離開的她,你會注定痛苦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