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天空伴隨著隆隆的雷聲,飄下著豆大的雨滴,一群身穿士兵服裝的年輕男子,沿著渺渺地河流一直找尋,其中有一位用枴杖支撐著自己的身體,顯得有點狼狽地不停用手撥開草叢、枯枝,他每一寸地方都不放過,即使此刻已被雨水淋得滿身濕透,也絲毫不影響到他尋找的速度。
[將軍,你傷勢未癒,還是讓屬下……]
蕭澈揮揮手,蒼白的臉色顯示了他的虛弱,墜崖的隔天,他就被救起,聽說,他剛好掉進河裡,加上他本身高強的內功,所以他才能保命。雖然他知道自己受了嚴重的內傷,可一天沒找著她人,他不能心安。一睜眼醒過來後,他便撐著受傷的身子,在這崖底,沿著河流直找了五天五夜,還沒找著。思及此,他的臉色更顯蒼白。
而當時救他的若風卻說,那時只有他一人暈迷在河邊,並沒看到霏兒,她有可能已隨著河流飄浮而下了……
可他是不會放棄的,他一定會找到霏兒!「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他跟霏兒的約定,他相信霏兒不會輕易地丟下他,丟下這個承諾。
眼見雨勢越下越大,顯然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他看了看冒著雨的下屬們,決定今天就此打住,他不能為了自己,而讓下屬們受可能會病倒的罪,他相信霏兒也不希望這樣。
時間一點一點在流逝,就這樣,十天過去了。
蕭澈抬頭看向滿天星斗的夜空,晶亮且迷離,霏兒最愛看星星了,還會興奮的跟他說,星座的故事。只是,霏兒人在哪裡?到底在哪兒?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相信霏兒一定還活著,而且心底總有一股強烈的感受,天涯海角,他定會找到她。
這時,一聲低喚令他思緒回籠,然而,漆黑的亭子頓時被兩隻油燈籠照得一片光亮。
[七弟]
[參見皇上,不知皇上深夜來訪,所為何事?]他只是微微偏頭看了看來人,然後再次抬頭觀星。
來人正是蕭泫,那天過後,他為了避免類似的事情發生,匆匆地召集文武百官舉行了新皇登基儀式,現在的他,已是瀟月的新任君主。而蕭漠,他並沒趕盡殺絕,只是將他永世囚禁起來,不見天日,可這比一刀將他了斷還來得痛苦百倍。
蕭泫對於他的無禮只是淡然一笑,[朕只是夜不成眠,就想起來跟七弟喝一杯。]他頓了一下,又道,[七弟的傷勢……]
[已無大礙,多謝皇上關心。]
[那就好,來人,上酒菜。]
不一會兒,隨侍一旁的侍從,已快速備好一桌酒菜,陸續地端上來。蕭泫屏退所有人,執壺為自己和蕭澈倒了一杯酒,[來,七弟。]
兩人各懷心事,一杯一杯地酌飲著,酒過三巡,蕭泫緩緩開口,[南越國之戰,朕希望由你來親自率領大軍。]他不想拖泥帶水,他要一次攻陷南越,而令他無後顧之憂的便是由七弟親自上陣。南越的野心,已不是一朝一夕的,即使南絕塵這個太子在他手上,他們也不願下降書,既然如此,那這一戰也就在所難免了。
像是早料到他會有此意,蕭澈只是淡漠地搖搖頭,他放下酒杯,眼神飄向遠方,他現在只想找到霏兒,而他知道霏兒也一定在等著他,[皇上還是另覓他人吧,臣弟無能為力。]是的,霏兒生死未卜,他也全然沒了戰鬥的力氣,心也被抽離了身體內。
[無能為力?哈哈哈!]蕭泫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仰頭大笑起來,[咱們瀟月國的大將軍竟然說「無能為力」?!]他拿起酒杯,將杯中的酒液輕抿了下,[曾經的蕭泫,只想著權力、地位、還有如何不擇手段地成為萬人之上的天子,可即使能得到了這一切,心還是空的,直到霏兒的出現,她就像一縷陽光般地灑進了朕的心房,溫暖了朕……]說到這裡,他溫柔地勾勾唇。
接著,再舉起灑杯一飲而下,神色無比慎重地再次開口,[霏兒她生死未卜,朕的心痛得不比你少,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而身為帝皇家的一份子,更是義不容辭,老百姓對咱們的信任豈能辜負,曾經的你不也是為了百姓而活?……]
[七弟,好好想想。]說完,便起身邁步離開了,他知道,七弟需要的是時間,他會讓他自己慢慢想通的。
望著蕭泫離開的背影,他離開桌子,再次倚在亭子的石柱上,抬頭問天,現在的他,還能像以前一樣淡然地看待一切嗎!?不能了吧!因為心中有了所愛,有了牽掛,有了歸屬……
[霏兒,對不起]
[霏兒,快醒過來,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霏兒,不要再睡了]
[霏兒,快睜開眼睛看看,外面的天氣很好哦]
[霏兒,我愛你,求求你快點醒過來吧]
……
誰?是誰在她耳邊說話?眼皮怎麼都睜不開?!
[哥,你先去休息吧,你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已經三天了,難道你想讓雨霏看見你此刻這般模樣嗎?]
坐在床邊的男子,依然不為所動,目光仍緊緊鎖住床上的人兒,只是他那雙銳目因睡眠不足而現出淡淡的黑暈。
這時,門外飄進一道白影,他動作快如閃電,乾脆利落地一掌往那男子頸間劈下,那男子還來不及哀號,便倒下去了,白影見狀,撫了撫雪白的鬍子,得意笑道,[嘿嘿,這小子警覺性還真差呀。]
話出同時,一直守在門外的肖雲馬上會意地走進,一把將自己的主子扛走了,反正有老前輩做墊底,他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