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石咬咬嘴唇,想隱忍下來。但是傳說中的委曲求全?能求到全嗎?
誓相守長繾綣歲歲年年……小豬,當年我對你說過這句話,不知你還是否記得?如果你不記得,你又是否知道我的夢在夜夜聲聲盡處輕輕和著這句話?
潤石在心裡歎口氣,擎諾,為什麼,為什麼我萬里迢迢一路千辛萬苦來到這裡,她就在樓上,一步之隔,你卻不允許我見她?
你是她丈夫,你卻不是她!
「擎諾,我今天必須見到她,見到她以後我就走,我用生命發誓,我楊潤石倘若此後再見她一次,我死無葬身之地!」潤石毫不退縮,咄咄逼人。
他自知時日無多,半生慘痛,已到盡頭。不見她,死不瞑目。
豈不知,人是不能用自己的生命發誓的。誰能料到自己的未來與死法?
血肉漫天飛,落入深海中。
擎諾並沒有驚惶愕然,他看著潤石,有的只是微微茫然而已,他甚至微笑了一下。你為什麼非要見她?你明知道見她的後果是什麼?哥,你怎麼能這樣自私自利!
有些人越是受的苦多,活的越是硬朗。哥,你就是這樣的人,可我不是!
你今晚威風凜凜地將她從我身邊奪走以後,教我日後的一生一世如何度日如年?
哥,人世滄桑,世事坎坷……你別逼我。
「哥,有時候不能把結束當做結束,結束也許是一個重啟的源頭。花兒凋謝了,明年還會再開,宴席散了仍然可以重聚。」擎諾昂然看著潤石,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你不相信我?」潤石黯然一笑。
「相信你?」擎諾低聲大笑了起來,他的聲音,冰冷,緩慢,滿溢著憤意和恨意:「我曾經用我的生命來相信你,你拿什麼回報我的信任?那個夜晚,那個沙灘,你們倆。嘿嘿,在我和她已經訂婚的情況下,你們倆是徹頭徹尾的通姦!哥,別怪我說的不好聽,其實從那一刻起我就再也不信任你了。別怨我, 是你咎由自取!」
擎諾凜然看著潤石,那臉那眼那嘴那鼻子那身軀,和潤石幾乎如出一轍,是那樣的相似,眼神卻截然不同,擎諾的眼神精明又狠辣,眼神的情緒卻根本連一點漣漪都泛不起。
城府深似海!
潤石低了頭,沒有任何辯解,也無話辯解,確實是他對不起擎諾在先。
唯有,天地寒徹。
兄弟,一母同胞,曾經的恩愛深厚如繁華,那繁華如煙花盛開,很快它就會燃盡,無論如何極盡璀璨也終會熄滅,變成一縷灰絲,沉入無邊黑暗,然後在這個世界上消逝得無影無蹤。
一朝夢醒,落盡浮華。
自從那個夜晚之後,兄弟間早已在回眸間,塵歸塵,冰歸冰。
擎諾,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想永遠停留在我們小時候,停留在我們三個人的少年時代,永生永世。權勢與財富,只要努力就會擁有很多,生命與生命裡的那些燦爛明媚的桃花卻只能擁有一回。
小豬在樓上一直認真地聽著下面的動靜,擎諾不知道在與誰悄聲交談,忽然擎諾聲音高了一些,卻又聽的模模糊糊,依稀聽見「通姦」2個字。
小豬抱著月球,站在門邊,茫然而憂慮。
她和擎諾在美國都是沒有根的人,只是浮萍,雖然現在擎諾的事業起步的不錯,可一點點大風大浪就能吹得他們無影無蹤。
小豬試探著叫了一聲:「擎諾!擎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