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洲特種部隊的教官想阻止威爾遜教官,說派他們的人執勤。
誰都能看出來潤石現在的極度失血與搖搖欲墜。
沒人希望潤石死在這次繼續訓練中,沒有包的住火的紙,事情一旦傳開,說三角洲特種部隊的殘酷訓練中折磨死了學員,整個三角洲特種部隊從上到下都難辭其咎,到時候新聞記者如同馬蜂一樣無孔不入地追究,國會的大發雷霆,議會那些政客的咄咄逼人,任是誰也招架不了。
威爾遜教官平靜地笑笑說:「別擔心。鬼鬼閣下是國際刑警組織的人,不是你們三角洲特種部隊的人。如果他死了,頂多算是一個死士殉職而已,引不起任何波瀾。」
威爾遜教官說這話時,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健壯的身子如一座高高鐵塔,彪悍無比,渾身肌肉鐵疙瘩一樣,一雙大手上突起一條條青筋,,他轉身面對著等待他的命令的潤石語氣冷漠生硬地說:「今夜執勤不許執槍。你也只配幹這個守夜的活,你別妄想做國際刑警了,國際刑警組織是一個多麼神聖莊嚴的組織,豈容你這樣的毒品販子進去玷污了它的名聲?!」
說到國際刑警組織,他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浮起驕傲的神情。
潤石呆了一呆,與生俱來的僅存的最後一點點高傲也被最後一句話打得粉碎,心中涼的瘆人,卻無話可說。
曾經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倨傲無比地問鼎從小就夢寐以求的國際刑警組織,一隻腳已經跨入了國際刑警組織的大門內,另一隻腳卻是曾經那樣從容不迫地踏上販毒的門檻。
呵呵。死有餘辜!
不是沒有得到過幸福,幸福在身邊縈繞了一圈之後又被自己親手打碎。
幸福……太匆匆。
逝去的讓他來不及回顧,實在來不及回味一下。
贖罪,贖罪,到自己死的那天,自己的罪能否贖完?
夜深,夜涼,夜雨滂沱。
潤石蜷縮在帳篷不遠處的草地上,渾身沒有任何遮雨的防護。
他的兩眼空洞而茫然,仍然漆黑美麗,卻毫無光澤與神采。
寒氣入侵,身上的傷處更加疼的如錐刺刀剜,疼的他眼前一陣陣發黑,死死地咬著牙關用全身的意志力抵抗著劇痛,渾身被雨淋的如落湯雞,臉上也有液體不停地流淌,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
抑或是淚水。
因,果,果由因生,自己如今的慘狀是咎由自取。無可怨懟。
承受。
活著。
起碼活到親眼看見小豬的那一刻,即是死去,也再無遺憾。
見到她之前,生活就是一分一秒的痛苦或者希冀的堆積。
人生就像迷宮,我們用上半生找尋入口,用下半生找尋出口,可潤石明白,他的人生已經沒有出口了,他的人生的入口就是通往地獄的死路。
除了虛弱,還是虛弱;除了劇痛,只有劇痛;除了疲憊,只有疲憊。
雨,越來越大,在潤石身邊形成了一個小水窪,潤石想站起來換一個比較不水窪的地方,卻發現自己已經站不起來了,他一掙扎,傷口就疼的幾欲讓他暈去。
大雨沁入了潤石被鮮血凝固的褲子,鮮血開始化開,在潤石身處的水窪裡染上一層一層的血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