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密林裡野營的時候,大家抓蛇來吃,潤石覺得太殘忍,吃不下去,自己來到一個沒人的地方,脫下來褲子,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內褲,上面全是觸目驚心的濃濃鮮血。
他又尿血了,自從離開爸爸以後他很久沒尿血了。
體內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他痛得一陣痙攣,痙攣好不容易過去以後,潤石絕望地抬頭看看月亮,月色如華,自己還能活多久?
今天威爾遜教官的踢法與之前他的種種狠辣做法讓潤石心下明了,他是一心想置自己於死地。
從午飯時間到現在,7個小時,潤石一直被小腹與腎裡的劇痛折磨的冷汗涔涔,疼,撕心裂肺的疼,慘呼就在口邊,卻硬是逼著自己強行咽了下去。
嘴唇早已被咬得鮮血淋漓,眼前一陣一陣兒的發黑,一雙腿抖得不成樣子,卻仍然不得不跟著大部隊狂奔,直到雙腿不停抽搐,卻仍然不能停下步伐。
內褲上的越來越濕潤的感覺告訴他,他正在尿血,他卻無法休息一下,哪怕一秒。
就這樣拼命,為的是賭威爾遜教官的最終善心大發放過自己一命?賭注是什麼?
恐怕最終教官饒了自己,自己的身體也廢了。
現在還有一條路,去告訴威爾遜教官,自己錯了,太得寸進尺了,現在自己願意繼續當一名死士,為中心局效勞,不敢再有別的想法了。
可是,這條路,真的不想走,一個滿手血腥的劊子手,一個永遠沒有身份的隱形人,一個一生失去站在陽光下資格的死士,到死都背負著血海的罪孽。
他再也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擎諾和小豬的面前,他的出現,對他們是一種無法忍受的恥辱。
潤石無法想象,當弟弟和小豬得知向來剛正不阿的大哥竟然是販毒組織的高層成員然後被槍決之後,會是什麼表情?
大概會是異常鄙視自己吧。
小豬,大哥一直教你做一個善良的好人,不允許你做一點點錯事,現在大哥的所作所為確是把最後一層和諧浮華的虛像在你面前,如此狠狠撕裂。
犯過的罪孽,也許真的只能用死亡才能洗滌干淨。
那麼,真的要死在威爾遜教官手裡嗎?
潤石內心非常苦澀,他動作艱難地換上了自己帶來的內褲,把帶血的扔掉,提上迷彩服褲子,系好腰帶。
月色下的遠山,層巒起伏,如黛如墨。
當然,還有最後一條路,孤注一擲的路,險絕的一招——逃走!
自己身上有追蹤微型芯片,能逃多遠?去非洲大草原?去印度?去廣州?
其實,潤石也知道,實情是,在魔鬼一樣敏銳的威爾遜教官手下,自己甚至有沒有一絲一毫逃走的機會。
潤石低頭思量的時候忽然背後有一種突如其來的冷颼颼的感覺,他用最快的速度回頭。
威爾遜教官那洞悉一切的目光正在冷漠地盯著潤石的眼睛,四目交匯,潤石立即轉開了頭,生怕自己的眼睛洩露自己的想法。
教官的眼睛有一種凌厲的殺氣,一股寒意從腳尖一直串到潤石頭上,他不會今晚就動手吧?
誰笑到最後誰就是王者!
今晚之後,誰會活著笑?
威爾遜教官陰決的眼神打量著潤石,殺氣騰騰,四周忽然非常寂靜,連蟲兒的鳴叫都仿佛不存在了。
一切都平靜了, 平靜的很可怕,像是一場暴風雨前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