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電視上的新聞報道,郊外爆破的大樓下面壓著一個孕婦,這個消息驚呆了全市。這個孕婦被打了大劑量的安眠藥,醒來就被埋在廢墟裡了,緊接著在廢墟裡流產了,血流成河。她昏迷,昏迷,無力叫喊。好不容易被扒了出來,人都不行了,送去醫院搶救,轉危為安。
聽著爆破公司的人急赤白臉地辯解,說他們爆破前檢查了確實沒人啊,怎麼會……
我手裡的酒瓶子瘋狂地砸在電視上,電視劇烈地冒煙,閃火花。
TMD功虧一簣!
我的拳頭握的緊緊的,指節發白,準備迎接隨即而來的殊死搏鬥。
鹿死誰手?
我去了醫院,站在秀蓮的病床前,低垂著眼眸,面無表情。
秀蓮右腿膝蓋往上截肢,最可怕的是她被石塊砸的毀容了,整張臉血肉模糊,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了,傷口在滿臉猙獰地翻捲著,惡鬼一樣。
警察開始介入調查。
朱德望哭的哭天搶地。他哭他未出世的兒子。
潤石半跪在秀蓮面前,哭的支離破碎,滿面是淚,抽噎不止,這時他素日裡的冷峻、叛逆、倔強全然都不見了,只留下了一個在慘遭變故的母親面前悲痛欲絕的無助的兒子。
他身後的我冷眼而立,心中卻悲深若海,他畢竟還是於秀蓮的兒子啊,血緣親情怎麼可能真正割斷?
潤石是一個好男人,他身上有著忠誠,善良,誠懇,明朗,純真,等一切也許人類已漸漸忘記的美德,卻,再與我無關!
我異常平靜,在我心裡一片奇異的平靜中,就連鮮血的流動彷彿都帶著驚心動魄的聲音。
人性中負面的情緒,遠遠超過正面的,而秀蓮一直是培養與挖掘我負面情緒的最好掘墓人。
擎諾沉靜如水地站立著,他的氣質介於男孩與男人之間,他眼中彷彿有淚水,又彷彿沒有。他的眼睛冰冰涼涼地看向我,英俊的面容身姿之中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軒昂之氣,他看著我的眼神有悲傷、憤怒和瞭解。
我第一次無法直視他的眼睛,扭開了頭。
在警察面前,我也覺得我應該哭一下,不過我再想眼淚不代表任何東西,於是我乾脆地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我就是再喝一噸礦泉水都哭不出一滴淚水。
那就乾嚎吧?
還是算了,我生怕我乾嚎著乾嚎找乾嚎著控制不住地狂笑起來,笑的花枝亂顫,笑的淚水瀕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