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以後,爺爺看見潤石很高興,在吃飯以後,潤石卻聲明這次他回家沒任何禮物,讓大家別惦記了,然後他拿出一個卡來,說裡面是他從小到大,打架賺的,還有幫別人操盤賺的和在北京賺的,全部的錢,一共是87萬,他自己留了5萬,這87萬給我和擎諾留學用,爺爺年紀大了,他的那些孫子都開始戀愛了,結婚了,爺爺要準備的份子錢和紅包錢就不是小數目,爺爺的養老金能省下就省下吧,畢竟爺爺不能跟我們出去,以後老了還得靠在國內的這些孫子兒子,留些錢打點他們,給自己留好後路。
爺爺的眼圈紅了,他那麼多兒子孫子,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像潤石這樣替他考慮的這樣周到全面。
擎諾也低了頭,不語,然後抬起頭來,眼睛亮閃閃的,非常認真地對潤石說:「哥,算我借你的,我以後還你!」
潤石不在意地說:「還什麼?我的就是你的,我沒幾年就工作了,你一路大學、碩士還可能博士地讀上去,不知什麼時候才工作,工作以後你還得買房子,養孩子,錢一直都會很緊張。這些錢先給你墊底,哥只能做到這些了,以後你出去自己努力奮鬥,成功,是一步步走出來的。我留的這5萬,等你在美國需要了我再給你寄去,我留著也沒什麼用處。」
擎諾很久都沒說話,忽然哭了,泣不成聲,我有些傻了,潤石哭過幾次,擎諾只有在我流浪回來以後哭過,這些年來從來沒見他哭過,雖然他溫柔安靜,可其實他的心最硬,他再怎麼樣傷心都極少掉淚。
擎諾哽咽著說:「哥,對不起!」
爺爺體恤地掃視著我們,潤石沉默了,我更加閉緊嘴巴。
誰都知道,擎諾這話是指什麼,卻無一人說破。
很多事,不說破,更美好……
潤石體諒地看著弟弟,柔聲地說,明明很輕的話語卻清晰的可怕:「男人是用來靠的,所以要可靠;你記得大哥的話,以後你要讓所有依靠你的人不會對你失望,無論是你的妻子、孩子或者同事、朋友。我是你哥,我從來沒讓你失望過,這些年我是怎麼樣省吃儉用你也是知道的,我連一根冰棍都捨不得買給自己吃,目的就是為了讓你讀最好的學校,過最好的生活。我做這些不求你的報答,只是希望你成為一個讓我自豪的人。別讓我失望,擎諾。你心裡想的什麼我都明白,我這些日子在北京也設身處地為你考慮了,我理解你。我沒責怪你,從來都沒有。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是你最後的避風港。明白嗎?」
擎諾低著頭,哭的更加泣不成聲,只是一直在說:「對不起,對不起……」
潤石拍拍他的肩膀:「沒事,是我不好,我不該和你爭,是我對不住你。」
擎諾猛然抬頭,驚愕地看著潤石,眼睛裡滿是愧疚和震撼。
爺爺看著潤石的目光裡忽然有了如許的不忍和後悔。
潤石如無其事的說:「我累了,想休息了,明天我回媽媽那裡一趟,交代一些事情。擎諾,你跟我回去吧,畢竟是你父母,恩太大了,你就算走也要走的讓她安心。小豬,你也回去看看你爸爸吧。」
擎諾點點頭,我也點點頭,我想回去看看秀蓮。
第二天,我們回去了,潤石其實怕我對秀蓮下手,這半年一直在對秀蓮淳淳開導,讓她和我和解,不然我真的做了什麼,什麼都晚了。
秀蓮終於被他說通了,有時候帶著禮物去學校找我,去爺爺家看我,我一概無視之。
回家了以後,秀蓮的肚子更大了,還在搖搖擺擺地走路,秀蓮看見擎諾,非常熱情,對我也非常熱情,只是我和擎諾都很冷淡,擎諾一直沒叫「媽」。
朱德望倒是很高興,說要請我們中午出去吃飯,還說秀蓮的孩子做B超了,是一個大胖兒子,朱德望是對我說的,說了很多次,眼神是無比期盼無比巴結的:「小豬,是你弟弟啊,你一直是獨生子女,一個兄弟姐妹都沒有,現在你有了一個小弟弟了,多好的事啊!你說是不是啊?」
小不忍則亂大謀,我淺淺地笑:「是啊,是很高興。」
朱德望立即美的不知姓什麼了,一再誇獎我懂事。
我仍然淺淺地微笑著,一轉頭看見潤石目光極銳利在盯著我,在探詢我真實的想法,我眨了一下眼睛,走開了。
秀蓮在朱德望的示意下,追著我討好,說等我走以前她給我買什麼什麼好東西,我淡淡地笑著,心中卻無比悲哀,幾乎想哭。
於秀蓮,你不覺得太晚了嗎?現在你做什麼都無濟於事了。仇恨已如同金剛石一樣堅硬,任什麼都化不來了。
我漫不經心地問了她一些問題,例如吃的什麼,有沒有注意休息,然後問她預產期是那天啊,不知我走以前能不能趕的上看見小弟弟。
秀蓮喜滋滋地說:「還有一個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