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一下子閉嘴了,憐憫地看著我,過了一會,仍然餘怒未消,說:「叫你爸爸來!」
我仍然笑著,對著麥克風說:「我生理上的那個爸爸不要我了,他的二奶,就是我的後媽今年把我扒光了踢了沒了生育能力以後,我爸爸就拋棄我了,自己去生給他接宗傳代的兒子去了。」
這事校長和很多同學都是知情的。
我在冬日溫暖的陽光下,對著台下幾千人微笑著,眼眶卻潮濕的厲害,我不想在這裡哭泣,於是我咬著嘴唇,仍然傲然地笑著面對所有人。
下面仍然鴉雀無聲。
「那你現在跟誰?」校長的口氣一下子軟的好像幼兒園阿姨了。
「我跟著一個可憐我的老爺爺,沒血緣關係的,他給我飯吃,給我衣服穿。」我仍然傲然微笑,淚水卻不知不覺地肆虐了滿面。
校長啞然,摸摸我的頭髮,讓班主任帶我下去洗洗臉,安慰一下我,如果我沒吃飯,給我買點飯吃。
我一轉身,卻在檯子的一側看見了潤石,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好像站了很久了,他那極為美麗冷傲的臉龐上似乎有一絲不常見的憂鬱,眼睛異常的明亮又異常地暗淡,一聲不張揚的全黑衣褲都抵擋不住他身上那股由內而外的逼人氣魄,他一言不發,默默地盯著我在班主任的陪伴下去了教學樓。
後來才知道他是來找教過他的老師和校長,教導主任什麼的給他來一些證明他品學兼優的材料的,警校要。卻不想目睹了這場鬧劇。
第二天,我在費勁的學習,其實我學習還好,平時在級部考200名左右,當然,是在作弊的情況下,因為我記不住那些繁雜瑣碎的數學公式和一些需要死記硬背的長篇大論,我的理想是做一名育嬰師,這個理想我寫在了我的作文裡了,如果我一輩子注定了沒有小寶寶,那麼我希望我的職業是一輩子和很多很多小寶寶在一起。
為了這個理想,我得發奮讀書。
爺爺也非常支持我的決定,不過他說國外的生育率非常之低,恐怕沒我的什麼用武之地。
潤石無聲無息地推門進來了,我一感覺到他在身邊,身體立即一僵,卻沒回頭,也沒說話。
他丟下了一句話:「你人生的不幸不是你自暴自棄的借口,你應當發憤圖強,征服世界,而不是藉著不幸而為所欲為。破罐子破摔。」
他離開了。
我把頭埋在了書裡,淚落如雨。
楊潤石,我沒自暴自棄,我不想征服世界,我只是想做一個育嬰師,我想有幸福的家庭,有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丈夫,有一個白白胖胖小寶寶,可是,人生給我這個機會嗎?
我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廢人,你有什麼資格來叫我發憤圖強?
我就是征服了世界,也仍然是一個不能生育的廢人!
我眼裡都是淚水,坐在那裡一動都不能動,也說不出話來,滿眼淚痕,滿腔淒楚。
如此陽光,如此溫馨,如此淚水,如此絕望,如此慘烈,如此人間。
幾天以後,朱德望來到了爺爺家,說他留了遺囑,他死了以後全部的財產都是我的,條件是我要將他未來的小兒子撫養長大,因為他年紀大了,心臟不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孩子長大。於秀蓮呢,撫養孩子太不靠譜,朱德望害怕他一死,秀蓮就帶著他全部的家財改嫁了,給別的男人了,那樣我和他的兒子全部都得不到了一點點財產了。
我默默地看著他,心中卻明鏡一樣,朱德望生日那天聽了我的話害怕了,想出了這個辦法維護他兒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