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什麼樣啊?我去領她回來就好了。」房東立即說。
我笑了起來「她怎麼可能跟著你這個陌生人走呢?」
「你給她打個電話!」
「她沒看見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只能我去領她過來。」我堅定地說。
我轉頭對那幾個男人說:「你們真的同意我姐姐也來這裡工作?太謝謝你了!現在找工作很不容易啊!」
幾個男人商量了一下,讓一個男人跟著我,和房東一起去找我姐姐。
我笑瞇瞇地跟著他們出去了,到了街頭人多的地方,我忽然對著前面的一個女孩大叫姐姐,撲上去拉著她,後面的2個男人一愣神,我撒腿就跑,也不知道他們追了沒有,我跑的快,以前潤石早晨起來就逼著我跟著他在附近的操場練習快跑,我跑進了一個大商場,七拐八拐,找了一個側門,溜了。
然後我不知跑了多久,跑到了一個超市門口就進去了,找了一個凳子坐下,半天以後,仍然嚇得渾身冷汗直冒,太可怕了,廣州太可怕了,如果不是潤石和擎諾以前沒事就教我很多女孩子怎麼樣自保的知識,我根本就沒那麼點機心騙了這些人逃跑出來,真的被他們關了起來賣淫,怕是死在裡面都沒人知道。
記得一次潤石在網上看到一個父親著急找女兒的,這個女兒去廣州打工,一下火車還和家裡打了個電話,然後就沒人了,4,5年了一直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潤石當時把在大吃西瓜的我揪到電腦面前,告誡我不要相信任何陌生人,離廣州遠點,廣州外來人很多,魚龍混雜很不安全。
我說:「我跑那麼遠去廣州幹什麼?」
可是沒過多久,我就真的來到了廣州,還險些墜入魔掌。
我根本不敢報警,我就是一個在逃犯。
我買了一個麵包吃了,渾身熱的大汗淋漓,也沒地方洗澡,望著超市裡熙熙攘攘的人群,這些和北方人不同的面容,入耳的完全不知所云的粵語,我心頭窒息難受的厲害。
沒人幫我。我也沒多少錢了。
人活在世界上,有人幫我是我的幸運,無人幫我是公正的命運。
在熱鬧非凡的人群裡,我格外地孤獨,第一次,我是那樣地想家,想我那個涼爽的明亮的家,想我那個大大的臥室,想我那個大大的席夢思床,想我那個胖乎乎的大肚子的爸爸,想那個邪氣凜然。經常欺負我卻極度愛護我的潤石,想那個我一直當媽媽的溫柔如水的擎諾……甚至想那個嘴巴碎碎的寂寞無比總是在我身邊探頭探腦想找我聊天的秀蓮……
我低頭哭了……我還能回去嗎?
那個家還能容下我嗎?
法律能容下我嗎?
法不正則律不嚴,我怎麼可能逃避牢獄之災?
那樣一個家,以前我覺得不好,整天想逃離它,可是在廣州歷經了極度危險和人情冷漠之後,我卻是如此地渴望回到我的家,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這個家是我唯一的避風港,有我的爸爸,有擎諾和潤石。
在他們的保護下,我是絕對安全的,沒人會敢對我伸出罪惡的爪子。
現在,我在陌生的廣州街頭,聽不懂他們的話,人生地不熟,在歷經了剛才的驚懼之後,我已經是驚弓之鳥,不敢相信任何一個人了,任何一個人都可能害我,我還能相信誰?
……爸爸,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我不停地抽泣著,離開了超市,在街上彷徨地徘徊,不知何去何從。
有幾個男人想和我搭訕,我扭頭就跑掉了。
今天晚上怎麼辦?
我彷彿一個喪家之犬,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跌跌撞撞。
我想回家。
可是,已經沒了回頭路。
我的錢快沒了,沒錢買車票離開廣州了。
如果我不能離開廣州,我遲早會落入壞人的魔掌,即使離開了廣州,我又能去那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