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成塔夜微涼 第1卷 Chapter.47
    童橙橙白我一眼:「又不是你親他的,我生你什麼氣啊!」

    「那你喜歡他不啊……」我邊抽噎邊前言不搭後語地問。因為我覺得江城要是當著我的面親一口童橙橙,我一定會昏過去的。

    「不喜歡我早崩了他了,不過,這回,我得真崩了他,那傢伙真不是好東西。」童橙橙拿出一張紙巾,狠狠地捏成一小團,然後以拋物線扔得老遠。

    不知道為啥,我的心裡像是落了一場秋天的雨,涼涼的,有些害怕。

    而事實證明,那個拍照的大叔儼然沒有被童橙橙威脅成功,江城的郵箱裡,囂張地躺著這張照片,我決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撿著把事情說了一說,當然跳過他親我的那一段,你看,明擺著了,我還需要說嗎,結果江城樂呵呵道,喲,這傢伙PS得不錯呀。

    我說江城,你咋知道我是無辜的呀?問完我就後悔了,我這不唯恐天下不亂麼我?剛擺脫嫌疑還想把自己送回審判台了,我真是想給自己一個耳刮子。

    而江城慢悠悠地抬起腦袋來,看著後悔不已的我糾結著,聲音裡充滿了自信啊:「你連DAVY都看不上會看上他嗎?我不該連這樣的自信都沒有吧?肯定是PS。」

    「可是我真的有被他親到誒……」我真的是鬼上身了嗎我?我怎麼一臉的「你來打我啊你來打我啊」的德性。

    「什麼!」一直寵辱不驚好似沒啥軟肋的江城騰地站了起來,暴怒般地看著我,我被嚇壞了,心中後悔口中卻改不了了,於是只能伸出一根手指,戰戰兢兢地說,就一下,半秒不到。

    江城扳過我的腦袋,忽然就吻了下來,那樣猝不及防地一個吻,慌得我連閉上眼睛都忘了。

    那一刻,只聽到腦袋左上方的鐘錶滴答滴答走動的聲音,還有我們輕微的鼻息聲,我瞪著一雙大眼睛,腦袋裡成了一鍋煮沸的粥。

    半分鐘過後,江城睜開眼睛,抬起臉來,定睛看著一臉愕然的我:「我明天就去把那個傢伙的嘴唇給割下來,下次帶到江邊下酒喝!我都還沒有親過你!」

    然後他忽然低垂下眼瞼,溫柔地看著我:「所以,今天要把一切補償回來。喂,別瞪著一雙金魚眼了,閉上。」

    我聽話地閉上,已經感到臉上燒燙的溫度,而江城的唇再次覆了上來,溫熱的,柔軟的,帶著淡淡的薄荷香氣。

    我彷彿聞到空氣裡,夜來香的味道了,指尖彷彿有露水的觸覺,我用我的雙臂輕輕地環上身前少年的背,心跳彷彿都漏掉了半拍。

    這時候,黃歌吟推門而入,撞見了這一幕,嫉妒像是籐蔓箍緊她的心。

    而我在自己的世界裡,全然不知道自己冒犯了一個女孩子年輕的愛情和自尊。

    我只知道,唔,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可以這樣的美好。

    我搬了家。當然,房租自理,那是葉微涼小小的驕傲,她已經在貓又那裡佔了太多的便宜,不該再佔江城的。新住所是個舊房子,牆壁斑駁,江城心疼我,知道我不肯搬到租金貴一點的地方更拒絕他替我支付一切,便找了個粉刷匠過來把小屋子粉刷了一下。為此,還和我的房東大吵了一架。

    房東說,這房子賺的就是復古!你粉刷起來叫我怎麼搞特色?

    江城也怒了,他說等她搬出去以後我給你全部弄舊最好搞得跟地震遺址一樣,可以嗎?

    我專心致志地談著我的小戀愛,不再去刻意關注已經不是我的生活裡的事。可是貓又的事還是會跳進我的耳朵裡。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向眾人宣佈,小霜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喜歡的女孩子。

    會不會真的是這樣子呢?我只不過是一個幌子呢?正像黃歌吟說的:「你有什麼本事,讓他們喜歡你呢?你又不漂亮又不聰明,真不知道哪裡吸引人了。」

    是啊。我又不漂亮又不聰明,我憑什麼得到這麼多愛呢?而小霜,她那樣美好,又那樣的需要愛。如果他們過得快樂,我會丟下以前的一切不愉快,站得遠遠地祝福。

    在我一次次跟童橙橙埋怨我怎麼不能早一點碰見江城時,童橙橙沉思許久,方賜我一句話:「愛情這東西,時間很關鍵。認識得太早或太晚,都不行。」

    童橙橙說這深邃的話時,表情也特別深邃,彼時她和一個哲學系的大學生打得火熱,我真的相信跟誰在一起後就會沾染一些對方的氣息,童橙橙就是這樣,越來越像個思想者了,可惜,我沒跟江城學多少睿智,倒是他跟著我學得越來越無賴撒潑了。

    這句話頓時成為我的座右銘,讓我堅信,我和江城碰見的正是時候。

    不過後來我陪著江城看電影《2046》的時候,聽到了這句童橙橙的至理名言,我激動地噴了筆記本一屏幕的水,在江城衝我瞪眼睛急急忙忙地擦他的蘋果筆記本的時候,我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我說,你看,童橙橙的話變成台詞兒了!

    為此,我被江城深深地鄙視了,他說這電影上映的時候你們家童橙橙知道愛情是啥嗎?她連時間是啥都不知道吧她?

    童橙橙知道我因為這個事狠狠鄙視她的時候,已經和哲學系的吹了,她說,靠,我還以為是他的警示名句,我借過來耍耍呢,誰知道,居然是電影台詞!這個虛偽的傢伙!對了,江城的話我感到很委屈,好歹那時候我們也上了初中,我們真的知道愛情是啥!

    那愛情是什麼呢?

    她沉吟了一下,愛情嘛,就是拉拉小手,親親小嘴,吵吵小架。

    語罷,她忽然很有深度地歎了一口深深的氣:「這麼看來,我已經遭遇過很多場愛情了,可是我咋還是沒經歷到那種刻骨銘心,情深深雨濛濛,你是瘋子我是傻瓜的感覺呀!」然後她看著我,萬分感慨地說,「我就覺得你和江城那才叫愛情,從一開始不對眼到恨不得把自己裝到對方眼珠子裡頭去!哎喲喂,羨慕死人咯!不過我也沒有那奢望,我的理想呢,就是有個像江城那樣有錢有帥的男人,他不用多愛我,他只要每天給我一張額度超過一百萬的卡,然後義不容辭地對我說——-刷不完你不要回家!-我就滿足了。」

    我跟在她身後,想著,愛情如果真的只是拉拉小手,親親小嘴,吵吵小架,該有多好呢。

    只可惜,上帝是個不消停的編劇。

    值得一提的是,江城再次帶我回家吃了個飯。

    我正憂傷著我該穿什麼的時候,江城發話,你不用穿上次那種低胸禮服,你要胸部沒胸部,要屁股沒屁股,穿著高跟鞋還會崴了腳,那種裝束實在不適合你。就穿著你的叮噹貓T恤也不打緊。自然點,不用害怕。

    你看,這就是做江城女朋友的待遇,還不是他真正的女朋友吧,他帶著你逛金貿大廈挑選蕾絲邊禮服和水晶鞋,現在是了,應該是他不但帶你買衣服和鞋子,還應該給你套上珠光寶氣的裝飾呀!結果不是這樣的,現實是我穿得跟個土包子似的跟在江城後面,活像他的女傭。

    江城喊我甭緊張,而我如何不緊張,上次是演演戲,我的心態那叫一個好啊,這會卻是來真的,心臟幾乎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真難得,據說有三過家門而不入的江叔叔竟然在家靜候我們。

    江城和他爹爹的關係,在微竹阿姨的不懈努力下,有明顯改善,但是,看起來還是忒彆扭。不過,再怎麼樣,總比我和我爹見面都跟戰爭前奏似的要好許多。

    在我看來,冰的,總比火燒死要好。

    而我卻總覺得,江爸爸不太喜歡我。他與夏微竹的態度讓我如遇南極和赤道,一冷一熱差點感冒。

    那一天,江城被催魂奪命CALL弄去了公司,原本準備將我先送回家再趕去公司的江城,被我軟磨硬泡給趕走了。因為我眼見著江叔叔一直拿他犀利的目光瞪我,似乎在說:「看吧,我兒子這個工作狂都被你給改變了。你真得瑟啊你。」

    我不敢得瑟,我完全不敢得瑟,最後江叔叔攔住了送我回家的微竹阿姨。

    「太晚了,我送她走吧。」

    我哆哆嗦嗦地坐進江城爸爸的車子後頭。這是一輛奔馳的越野車,男人開,特別夠味兒。當然,江叔叔不開著車就算開奇瑞QQ,也足夠味兒了。

    「你和江城怎麼認識的。」他問我。

    「啊?」我想起上次在飯桌上,雖然是假戲,他也沒有問我這個問題啊,「我是他學妹……我……」

    然後便是冰一樣的凝固住了。我想我的一個看法錯了,那就是冰凍有時候比火熱還要可怕,因為你隨時得保持高度緊張,靜候著哪怕一丁點細微動靜。

    而他給我的最後一句話是:「不管你抱著什麼心思而來,我希望你明白,你們兩個不是一個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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