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才發覺貓又一直盯著我看,眉頭深鎖,可微笑卻未減退,像是有心事。我被瞅得微微的尷尬,於是顧左右而言他,真討厭這雨啊,沒完沒了下這麼久。這屋頂也真是欺負人!等我有了錢,我修都不修,我直接買棟大別墅來呆著!不,我要買很多很多棟,一幢拿來吃飯一幢拿來睡覺一幢拿來開party!
貓又的眼睛微微彎起來,口氣微微帶了忍俊不禁的笑意,卻又像是饒有興致地問我,還有什麼想要的呢?
還有啊。我想想。我有好多好多理想啊。我說,其實我想,有了錢,我就去開個設計店,以前奶奶教過我很多女紅,我不想,就這麼讓它們在我手裡被埋沒下去。還有,我有了錢我就去旅遊,我奶奶曾對我說,最北方有一個大部分時間都被白雪掩埋的城市,那裡的人,都很勤勞勇敢,純潔樸素。我想去那裡看看。奶奶還說,在南方有一大片海濱城市,那裡的風鹹中帶澀,可以蕩滌你的靈魂。其實我哪裡都想去,我要帶著你,橙橙,小霜一起去吃大餐,不用為幾百塊錢心疼不已,不用為每天的伙食而擔憂,有了錢,我要做很多,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說這些話時,看到貓又的眼睛裡,有著明亮的顏色。
彷彿穿越了黑暗的一道光,照亮我的整個心房。
他說,微涼,這些,都會實現的。
如果現在沒有你,我一定又是面對著這斑駁的牆壁自說自話吧。
如果現在沒有你,我一定會裹著被子大聲地哭泣吧。
如果現在沒有你,我可能已經失去了方向。
我在睡夢中,彷彿聽到有人在耳邊吟唱。
不要憂傷不要憂傷
你要相信我會一直在身旁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忘掉那些沮喪
即使我已經不在身旁
夢中,我感覺自己淚流滿面。
清晨我在荷包蛋的味道中清醒過來,探出腦袋卻看不到貓又。
他不在家裡,是去哪兒了呢?
桌子上,是新鮮的牛奶和麵包,還有一個加了少許醬油的荷包蛋。
因為受傷而請了一個多星期的假,我對本來就不熟悉的C中更是陌生了,差點走錯了教學樓。
而在樓梯拐角處,我看到了許久不見的曾輕。她被三四個女生堵在哪裡,臉上淒淒慘慘地掛著兩行眼淚。見到我時,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兩眼放出光芒,張口就喊:「微涼!救我!」
話音未落,曾輕肥嘟嘟的臉上就挨了為首的女生的一巴掌:「叫什麼叫,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理你。」然後她回頭盯著我看了幾秒,薄薄的嘴唇蹦出犀利的字句,「小矮子,給你三秒鐘,你馬上消失就好,不然你也一樣得挨揍!」
結果我成了那一天經過那條走道的第一個笨蛋。
我沒有遁地消失,而是走上前去試圖拉開抓著曾輕頭髮的細胳膊。我低估了這只細胳膊,也低估了她的細胳膊上尖尖的指甲,更低估了細胳膊的主人還有她身邊強大的後援團。
我經常做出這樣的蠢事,可是我還是固執地說,我是她的朋友,你們別別別這樣啊。
後來知道為首的女生名叫許薇雅,名字很優雅,個性卻相反,她橫看豎看也算是個美女,但最近見了各色美女的我,沒辦法欣賞出她張揚跋扈的美。
就好似現在吧,她直勾勾地盯著我,掐著我的肩膀道,你可真是好姐妹啊。你知道不知道,這個小賤人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我愣是沒猜到曾輕能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直到許薇雅激動地要淚奔著說:「她居然敢說!江城不喜歡我這種類型!她真是找死!!!」
語罷,我還未好全的腦袋就被狠狠地一拍。真是疼啊。
後來曾輕抱著我痛哭流涕地說,微涼,那天走道上路過的8個人裡,有3個是不認識的,還有4個是我曾送過禮物的,他們一看到是鐵娘子軍團,立馬一臉跟我不熟地跑了,只有你啊!葉微涼!你真是我的英雄啊!
我被她抱得喘不過氣來,我其實很想告訴她,奶奶的,我要是知道她們就是傳說中指甲尖利,人品極品,沒事喜歡找人談個小心,談了還基本都得見血的鐵娘子,我絕對不會跟你裝熟啊!我肯定腳底抹油跑得比兔子還快!
而這個世界總是喜歡跟你開玩笑,他把危險帶給了我,又派了一個不是很合適的人來拯救。
來人,竟然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江城。
他和一個白衣服的男生在一起,鬼使神差地出現在這走道間,饒有興致地欣賞了一番女生的鬥爭。
直到江城看到我滿腦袋都是血,曾輕哇一聲哭了,嚷嚷著,學長,微涼是為了你才挨打的啊!
許薇雅根本沒想過我會這麼不經拍,她已經給了曾輕幾個耳刮子了她還是完好無損啊。
我渾身都不能動彈了,曾輕後來告訴我,當時我的臉跟白紙一樣,還以為我就要氣絕身亡了呢。
否則,也不會嚇到鐵石心腸的江城吧。
我指著我的腦袋,疼得直哆嗦,傷口再裂開的疼痛比剛被砸的時候還要劇烈。
「疼疼疼。」我咬著嘴唇說,眼淚也不可抑制地流了下來。
江城嚇壞了,他二話不說夾起了我,然後伸出一個手指頭指著同樣嚇壞了的許薇雅,一字一句惡狠狠地道:「她最好是別出什麼事,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而更預料不到的事,趕到醫院來的貓又,在聽了牛頭不對馬嘴的曾輕說江城才是我受傷的導致因素後,二話不說就揪了江城的衣領。
我真想撲過去狠狠咬曾輕一口。
姐姐,我明明是為了救你!我總算知道,你的嘴巴是怎樣的大逆不道了!
雖然我也不喜歡江城,但好歹人家救了我一命,還為我狠狠地威脅了他的超級大FANS。而且他好像也沒有那麼那麼的討厭啊。
現在,他對著貓又的激烈舉動,神態自若,聲音平淡,鬆開。
貓又顯然沒那麼平靜了,他一看到被砸破腦袋的我,就氣得牙癢癢:「你憑什麼把她害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