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我抱著一摞東西回公寓時,在樓下被司嘉銘給截住了。
他的眼睛發紅,抓著我的胳膊也不說話,只是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則朝他放射著厭惡惱怒的眼神,而漸漸的,那些憤怒的眼神就鬆軟下來。
就是你明明很生氣卻氣不起來,明明很恨眼前這個人,卻只能越來越絕望。你不知所措,不知所云,不知該往哪裡走,不知該以何種表情應對這個你已經設想過多次的局面。
於是我哭了出來,我將東西扔在地上,委屈跟潮水一樣爆發:「司嘉銘你為什麼要騙我?你們為什麼都要騙我啊?我是真的那麼好騙嗎?我上輩子是不是草了你祖宗十八代,霸了你良田八百畝啊?」
司嘉銘沒有說話,他只是用力地將我的頭摁在他的胸前。這個時候是下午三點鐘,午後的陽光一點都不溫柔地照在身上,有過路的小孩子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望著我們。
是旁人看起來啼笑皆非的戲劇化場面吧。
司嘉銘摁住我,聲音低沉而絕望:「你知道我是愛你的,你明明知道。許夢瞳,你這樣是要逼死我嗎?」
我當場就愣了,怎麼就變成我逼他了呢,我被蒙在鼓裡像傻瓜一樣騙了這樣久,結果被質疑的人竟然還是我自己?
「我將來要娶的人必定是你,不會是別人了。你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如果有個人,目光誠懇地對你這樣說,你會相信嗎?
旁觀者大概真的清楚,那些話不過是糖衣炮彈,革命年代的時候,人們就嚷嚷著要杜絕要抵制。可是,我的一雙眼睛卻只看到過他對我的情意,看不見他對她的,你要我,怎麼推翻他愛的人是我,重新建立一個他並不愛我的殘酷式子?
我做不到。我愛司嘉銘。他騙我,他傷害我,我卻還是愛他。這種愛,像是一種毒藥。
是的,我全副武裝的尊嚴守護戰失敗,我丟盔棄甲,一頭栽了進去。
是誰告訴我,相信就是給他機會再來破除你的信仰一次。而若是第一次是命運使然,那麼第二次,是你自作自受。
宋小米跟吞了一個雞蛋似的,抓著我的胳膊問我:「你是不是認真的啊?你……要和他繼續下去?」我感到萬分慚愧,想了千百個理由卻連自己都沒有辦法說服。
可是,宋小米的下一句話卻讓我有了站穩腳跟的勇氣。
她說,一輩子這麼短,愛就愛吧,管別人幹嘛呢?
我當時很感激宋小米能這樣體諒我懂我理解我包容我……而不是我預料中一個暴栗敲在我的腦袋上說許夢瞳你是不是殘了啊?
而我不知道,這句話,也是她說給自己聽的。
有時候我們都喜歡自以為是地掩耳盜鈴,以為找到了千萬個理由,但其實,要找理由而做的事,從不是我們在心裡認可的事。
而我們,卻憑著一腔孤勇,自私地想要闖出一番幸福來,所謂爭取,不過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