郾城,乃是天朝中最繁華的城市之一,是天朝與炎舞、水簾以及曾經的花醉國相聯繫的主要交通樞紐,同時,也是從天朝通往炎舞國唯一的陸路。
也就是說,到了這兒,蘇小小、軒轅擎滄便要與蘇綰綰和冷沐晨告別了,從此,也就分道而行。
對於冷沐晨一直以來的作為,軒轅擎滄也自是瞭然,卻,不曾道破,除卻了顧忌到蘇綰綰、蘇小小受打擊之外,還有的就是因為,事情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簡單。
然而,冷沐晨願意為了蘇綰綰放棄自己的宏願,確實讓他感到意外,或許,冷沐晨也知曉當前的複雜形勢,也或許,見了軒轅擎傲的結局,他不希望成為第二個為權棄愛的軒轅擎傲罷!
不過,無論如何,每每讓他感到意外的,還是立在他身側、說服了冷沐晨的那名與蘇綰綰同樣風華絕代的女子——蘇小小!
蘇小小立在漫漫長路之上,看著那瀟灑離去的軍隊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塵土飛揚的遠方,那朝著遠方揮動的纖手依然停留在半空中不願放下,那靈動而鬼俏的美眸裡,緩緩蕩起一抹不捨的水花。
她們,都有自己各自的路子要走,她知道,自己往後的日子,會更加艱難,又何必拉上蘇綰綰陪著呢?就由著蘇綰綰去享受屬於她自己的幸福吧!
身側,軒轅擎滄靜靜地立著,看著那渺茫的遠方,而後低眸看了看身側同樣立著的人兒,臉上那冷峻的線條漸漸緩和下來,冷漠如斯的眼眸中,有了一絲一如舊時的驀定——
今生今世,他會用他的生命,來守護身邊的人兒!
許久之後,蘇小小才緩緩地收回目光,轉過頭來看向返回帝都的那條一如他們往後的人生一般同樣漫長而渺茫的大路,輕輕地歎了口氣,拉起身側軒轅擎滄的大手,抬眸間恢復了一陣悅色:「王爺,小小要騎馬,小小不要坐馬車!」
軒轅擎滄看著又恢復了一臉呆滯的蘇小小的模樣,心裡暗自苦笑,默認般地用大手反握住她的小手,拉著她朝著血汗寶馬逐月大步走去。
「救…救命——」不遠方,一名布衣男子披頭散髮,跌跌蕩蕩地匆匆跑來,不時朝著後方著急地張望著,眼中流露出一抹驚恐的神色,伸出雙手朝著人群這方撲來,嘴裡還不忘恐懼而顫抖著大喊呼救:「求求你,救…救我!救我!」
軒轅擎滄看著從遠方逃命而來的布衣男子那滄桑而印象深刻的面孔,看著他臉上那歲月留下的痕跡,嘴唇緊抿,那淡紫色的眼眸中,冷漠冰寒更甚從前,眼眸中流光水花四濺,漸漸地,激起了眼底深處曾經的那抹淡淡的憂傷。
蘇小小看著布衣男子背後那一晃而過的黑衣人的背影,又抬眸看了看那驚慌錯亂的布衣男子,最後,把目光放在身側依然傲然立著的軒轅擎滄身上,感受到他的身體微微僵硬,一陣詫異,晃上那如清泉般水靈的美眸。
那男子,定與軒轅擎滄有關係!
只是,那會是誰呢?既然那是平民,又為何會與軒轅擎滄有所關聯呢?身後要追殺他的,又會是誰?
軒轅擎滄冷眼看了看那迎面跑來的男子,又掃了一眼他身後那群蠢蠢欲動的黑衣人,不再理睬,毅然拉起蘇小小的手,撐扶著她躍上馬背後,自己也隨後跟著跳了上去。
「王爺,」蘇小小看著軒轅擎滄那複雜而決絕的眼神,不由得一愣,握緊了他那拉進韁繩的大手,回頭望了一眼後方正急急趕上來的布衣男子,而後,又看了看一臉冷峻的軒轅擎滄,眼中流蕩出一抹疑惑而好奇的神色:「王爺……」
那輕聲的呢喃中,夾雜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好奇,拖長的尾音中,更是添了一份淡淡的哀求。
軒轅擎滄看著懷裡的人兒,順著她的目光再次看了一眼身後那滄桑逃忙的男子,第一次無視蘇小小的哀求與好奇心,拉緊韁繩,朝著後方跟隨的將士冷冷地命令道:「啟程!」
前方的馬,以風一般的速度快速行進著,任由那飄亂的髮絲隨意散在這空氣中,如同甩掉曾經的記憶一般,毫不留情地將身後的男子遠遠甩下,馬蹄無情地踏在滿是土塵的大路之上,揚起了一幕又一幕的風沙。
後方,那布衣男子被一點一點地拋離,眼裡的絕望也益愈濃烈,意圖伸出手去夠著那飛揚而起的塵土,想要捉住一絲渺茫的希望,卻,終是遙不可及。
而布衣男子的身後,那群黑衣人見軒轅擎滄無意搭救,便大著膽子飛身向前,朝著那在絕望中掙扎求救的布衣男子,直直地揮劍砍去。
寒光一閃,那布衣男子如期倒下,那滄桑的眼眸,毫無焦距地望著上方的天空,帶著一絲不甘,更夾雜了一抹淡淡的幽怨。
後方的天空,一如來時那般單調,此時此刻,更似是被掀起的漫天的灰塵染了色一般,逐漸變得更加黯淡、黯淡無光……
這場景,如斯單調,卻又如此悲哀,當風起馬嘶後,後方留下的,就只剩下布衣男子臨死前那聲聲撕心裂肺的嘶喊——
「月娘!月娘——」
前方,蘇小小把頭埋在軒轅擎滄的懷裡,眼睛的餘光掃過兩邊如播放影片一般飛速略過的風景,纖手不禁緊緊地環住軒轅擎滄的腰身,迎著那陣陣迎面撲來的寒風,也顧不上剛剛發生的事兒,美眸微微不由得斂上。
聽到「月娘」二字,擁著蘇小小的軒轅擎滄的身體明顯一顫,紫眸微微收緊,再次拉緊了手中的韁繩,騎著馬匹朝著遠方飛快地衝去。
「王爺…」蘇小小似乎感受到軒轅擎滄情緒的變化,擁著他的小手忽而收緊,迎著凌厲的風勢艱難地抬起頭,美眸微微睜開,對上軒轅擎滄那冷漠的紫眸,輕啟朱唇,小嘴裡呢喃著吐出幾句安慰的話語:「王爺,小小不怕,小小有王爺!」
是的,小小有王爺,而王爺,也有小小!
那輕柔的童稚聲音,如三月春風一般,輕輕地拂過軒轅擎滄的心坎,漸漸地,緊握韁繩的那隻大手緩緩放鬆了些許,紫眸中,漸漸流轉出一抹柔情的流光。
拂過耳邊的風,不再如之前那般凌厲,兩旁的風景,也漸漸變清晰而有序起來。
原來,景異,心,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