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便是皇帝軒轅雲焱的六十壽辰,皇宮裡早已備好,處處張燈掛綵,貼滿了各式別緻裝飾的紅綢喜帖,婢女奴才來來往往,上下喜氣洋洋,好一派喜慶之景。
黃昏時刻,宮門前便聚滿了各式華麗高貴的馬車,一眾的皇親國戚領著自己的正妃進宮賀壽,同時,各國使者也紛紛帶著各自的賀禮準時出席。
眾人入席後,帝皇軒轅雲焱與皇后鳳寧兒才在眾人的跟隨下緩緩步上搭建的樓台上座,一個瀟灑的轉身,傲然立於龍座之前,威嚴地俯視著下方的群臣。
今日,軒轅擎滄特地換下了朝服,外著一身金黃色繡龍對襟闊袖外袍,內套白色雪鍛內服,金冠束髮,羊脂玉髮冠上飾有吐珠五龍,閒適中自有一份王者天生的威嚴,更顯神采奕奕。
而身側的皇后鳳寧兒則遵循著歷朝歷代的規矩,一身大紅牡丹宮裝罩體,頭梳盤疊的螺髻,鬢髮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頂上戴四蝶金步搖,妖媚而更顯年輕。
她的身後,依然是立著恭恭敬敬的劉公公與嚴肅厲色的老嬤嬤。
當日,老嬤嬤拍打蘇小小的臉沾上的,不是有腐蝕性的毒藥,而是,迷幻人眼的迷幻藥。其實,只要她大著膽子摸摸她那白骨森森的手,便能感覺到那真實的觸感。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等祝皇上洪福齊天,萬壽無疆!」
「眾卿平身!」軒轅雲焱雙手向前緩緩托起,威嚴而洪亮地朝著下方的臣子使者朗聲接著道:「壽宴——開始!」
跪拜禮畢,隨著上方軒轅雲焱的一聲令下,百鼓雷鳴,眾人歡呼,在這暗黑的夜裡,陣陣歡愉的聲響奏響了歌舞昇平的一夜。
這宮裡,無論地位是多低下的人,都會做著一個一夜成鳳、從此受盡恩寵的美夢。而要讓這無比遙遠、無比渺茫的美好夢境成為現實,便只好把握好每一次的機會。
舞台上,舞孃那如蛇般妖嬈嬌媚的身子緩緩扭動起來,媚眼不時看向龍座上飲酒觀賞的帝皇,同時,配合上舞台上其他舞者的節奏,盡情地舞動著,力求展現出自己最美好誘人的舞姿。
當然,要想安然無恙地活在深宮之中,便要學會低調處事。這種張揚而出盡風采的展現,成功了固然是好,但若是失敗了,勢必會為自己招來禍患。
鳳座上的鳳寧兒鳳眸微斂,落在舞台中央那妖嬈惑媚的舞孃身上,嘴角邊上,緩緩勾起一抹嗜血的光芒,時而看看身旁偶爾在大聲叫好的軒轅雲焱,那妖媚的美眸中,眼睛底處變得益愈深沉。
下方,各王爺按著覲封的頭銜高低依次分列兩行,與各自的王妃並排而坐,接下來的便是鄰國使者的座位,最後,才是天朝臣子的座處。
蘇小小與軒轅擎滄坐在左側稍靠前方,斜對面的,自上而下分別是三王爺軒轅擎宇、五王爺軒轅擎傲與五王妃藍若蝶以及大皇子軒轅郝楓、三殿下冷沐晨和三皇妃蘇綰綰。
這幾日以來,在不發生內訌的前提之下,蘇小小和蘇綰綰以她們那天衣無縫的惡搞配合,成功地把八王府搞得雞犬不寧;而在內訌的情況下,受苦的則是在處理公文的軒轅擎滄與冷沐晨了。
當然,在蘇小小的調教之下,蘇綰綰的膽子大了不少,當然頂撞冷沐晨不說,就看她昨夜和蘇小小吵架,燒烤時一不小心把冷沐晨的書房也燒掉一事就知道她的大條了!
大玩大鬧,向來是她們兩人做人的宗旨!
可,蘇小小計較的是不委屈自己的惡搞,而蘇綰綰在意的,則是優雅而得體的玩鬧!
看那邊蘇小小那拿著木桌上的點心大吃特吃的模樣,再看看蘇綰綰那優雅地拿起筷子緩緩嚥下的樣子,便能看出她們的區別了。
軒轅擎滄側頭,看著身旁從坐下到宴會開始了許久一直在不停地大吃特吃的蘇小小,沒有多大的反應,又看了看跟前再次空下來的碟子,對著身後的婢女冷冷地吩咐道:「點心!」
「額?」身後那身穿淡綠色宮裝的婢女一聽,愣了一下,無意中地對上軒轅擎滄那冷漠的紫眸,心跳落下了一拍,立刻低下頭俯身連連應道:「是,奴婢立刻就去!」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到御膳廚房去領點心了,她能不驚訝嗎?
蘇小小一手捉起最後一塊桂花糕放進口裡,轉頭看向望著舞台中央的軒轅擎滄,小嘴張張合合,噴出點點點心碎屑,同時,道出一句模模糊糊的聲音:「小小謝謝王爺!」
軒轅擎滄轉頭,濃眉依然舒展,自然而然地拿出雪帕抹去蘇小小噴在他的臉上的碎屑,看向她那狼狽的吃相淡淡地問道:「謝什麼?」
以蘇小小的性子,對著她來說,食物是必需品,不需要說謝謝,而她也從未因為食物說過一句謝謝,今日她突然道出,定是由於其它原因。
「大海!」蘇小小剛拿起一塊紅豆糕正要塞進嘴裡,卻不料軒轅擎滄突然問話,絲毫不奇怪他能猜到她的內心所想,便快速道出兩個字後,立刻把手中的紅豆糕塞進嘴裡,邊咀嚼邊模糊地補充道:「謝謝王爺帶小小去看大海!」
「嗯!」軒轅擎滄看著蘇小小那異常興奮的模樣,微微猜測到她對大海那自由自在的日子的嚮往,紫眸中晃過一絲不自然的彆扭,心裡也忽然湧起一種想要瞭解她的衝動,便再次啟唇追問道:「為什麼喜歡大海?」
蘇小小沒有想過軒轅擎滄會突然追問,也一時興起,便放下手中的食物,興奮地轉過身子對著軒轅擎滄,用兩隻手比劃著解釋道——
「小小在大海裡有朋友,好多好多朋友,有小豚、小鯨還有小鯊!小小喜歡跟它們聊天,它們也會唱歌給小小聽,好好聽的歌呢!小小也會唱……」
聽著蘇小小口中那不知名的朋友,軒轅擎滄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隔離了壽宴上所有一切繁雜的聲音,只靜靜地看著蘇小小那閃著興奮光芒的美眸,嘴角,緩緩揚起一抹寵溺的笑意。
他相信,她說的,無論是多麼稀奇古怪的事兒,他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