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前來,蘇小小並未遇到過多的阻撓,只在門前候著一陣子,裡面便傳來皇后身旁那劉公公通報的尖銳聲音——
「傳八王妃——」
蘇小小也像是上次一般,低著頭顫顫地走進鳳儀殿,偶爾偷偷抬頭望一下周圍的境況,應著那婢女們驚艷的吸氣聲,心裡也了然了當前的狀況。
皇后鳳寧兒依然慵懶地坐在最上面金黃的鳳座上,身著一件金黃色華美的朝服,雖年過三十,卻仍顯風韻猶存,自然的身姿中隱隱透著一種母儀天下之態。
鳳寧兒那妖媚的鳳目俯瞰著下面的人,那眼眸中晃動著的高傲不及眼底,因此而有了一絲捏造的成分,那眼底深處隱隱透出一抹淡淡的哀愁。
蘇小小走至鳳儀殿中央,依然低著頭,陌生地看了看周圍的人,眸光再次掃過鳳座上的鳳寧兒,無意中觸及她那眼底的哀愁,心裡也有了一絲詫異。
「大膽,見了皇后娘娘還不下跪行禮!」那劉公公見蘇小小只在正殿中央顫顫地立著不做聲響,想起剛才所受的怨氣,便仗著皇后的維護,主動上前厲聲責備道。
蘇小小抬眸,看了看那主動站出的劉公公,心裡有了主意,眼裡晃上一絲呆滯,緩緩地伸出手朝著劉公公小聲求救道:「奴才,小小餓餓,小小想要喝奶,奴才答應過給小小奶奶的!」
那劉公公仍是聽到「奴才」二字,小眼餘光瞥向鳳座上安坐著的皇后,見她沒有絲毫的動作,便朝著另一側的老嬤嬤使了個眼色。
那打人懲處之事,宮裡的權責也分得一清二楚,打板子等粗重活兒是由奴才負責,而那甩巴掌用私刑的手段,則是由嬤嬤負責。
那老嬤嬤本來也因上次八王爺之事怨著這癡兒,接到劉公公的眼色,也大著膽子大步走到蘇小小身前,粗糙的手用力一揮,朝著那張蠱惑人心的絕美的面孔毫不客氣地甩下去:「見了皇后娘娘竟敢這般無禮!」
啪——
蘇小小當面受了這一巴掌,強忍著臉上傳來的刺痛,在低頭間眼底的狠絕一閃而過,順勢跌坐到地上。纖手緩緩地撫上那被打的面頰,再次顫顫地抬頭時,已是淚眼朦朧。
蘇小小陌生地看了看周圍的人,目光隨後落到鳳寧兒的身上,小聲啜泣了幾下,再次轉頭看向身前老嬤嬤那滄桑的臉時,眼裡晃過一絲探究的神色,隨後,終於失控地大哭大鬧起來——
「哇哇哇…小小痛痛,小小痛痛,小小要王爺,小小要王爺!」
鳳寧兒宣她前來,不過是探著她這個癡兒對軒轅擎滄的重要性,好拿她去威脅軒轅擎滄罷了!
既然她那麼想知道,那麼她蘇小小直接告訴她便是了!反正,她已經決定了要跟軒轅擎滄一起爭鬥,那就讓他們看看她這傻妃的能耐罷!
「王爺?八王爺嗎?」鳳寧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鳳眸微微張開,直起腰身,隨意地揮揮手,示意老嬤嬤下去,直直地盯著蘇小小似是隨意地問道:「王爺很疼你嗎?」
「小小…小小要找…找王爺!王爺,小小要王爺!」接收到鳳寧兒那犀利的眸光,蘇小小的身子顫抖得更加厲害,卻依然是不知所措地哭鬧著:「王爺,王爺會給小小喝奶,小小要王爺!」
鳳寧兒見蘇小小給了她想要的答案,便再次慵懶地躺回鳳座之上,鳳眸微微閉上,聽著蘇小小的吵鬧聲,柳眉微蹙,朝著一側候著的老嬤嬤輕聲命令道:「好生侍候著八王妃,晚點兒才送她回去!」
「是!」身側的老嬤嬤聽罷,先是恭敬地朝著皇后應了一聲,而後,挺身走至哭鬧的蘇小小身前,俯視著蘇小小,眼裡有了一絲復仇的快意,便急著朝向一邊的奴才厲聲吩咐道:「送王妃到閣房休息!」
「哇…小小不要去,小小要王爺!」蘇小小揮動著雙手掙脫著前來挾持的奴才的手,像一個孩子般拳打腳踢地鬧著彆扭,邊哭鬧邊大聲哭喊著:「小小要王爺,小小餓餓,小小要王爺!」
老嬤嬤看了看那些退到一邊的奴才,眼裡閃過一絲銳利的眸光,感覺到皇后那隱隱的不悅,便冷眼掃了他們一眼,揮揮手讓他們退下,自己走上前去盡量平靜地勸道:「王妃,讓奴婢領你去王爺那裡可好?」
蘇小小看了看那走上前來的老嬤嬤,聽到她的話,愣了一下,趁機一手揮出去拍在嬤嬤的臉上,再次哇的一聲更加大聲地哭鬧起來:「走開,壞蛋,壞蛋打小小,小小要告訴王爺!」
那老嬤嬤自恃自己是老一輩的人,長年跟著皇后身邊,平日也乖張得道,別的宮裡幹事的嬤嬤也要敬她三分,就連皇后也沒打過她,又怎受得了這蘇小小的胡鬧。
嬤嬤那滄桑的手撫上她那被打的臉,眼裡交雜著一絲心虛與益愈深沉的恨意,狠狠地看了蘇小小一眼,一手緊緊地捏住蘇小小那揮舞反抗的手,對著身邊候著的奴才歷聲命令道:「還不快送王妃回閣房!」
兩側的奴才看了看眼前這絕美卻瘋傻的王妃,聽到嬤嬤那放任的命令,眼裡不自覺地晃過一絲猥瑣的神色,都湧上前來禁錮著蘇小小掙扎的四肢,趁機在捉人之時偷偷摸上那光滑誘人的肌膚。
「看在八王爺的面子上,你們可要管好自己的職責,別惹怒本宮的貴客!」鳳座上的皇后把奴才那猥瑣的動作看在眼裡,眉間落下了點點不悅,朱唇微啟,喚住了老嬤嬤和奴才的腳步,淡淡地吩咐道。
那清淡而低沉的聲音,似是無心,卻帶著一絲隱隱的不悅與警告的威嚴。
確實,這番請來蘇小小,她也只是想要確定父親向她稟告的,軒轅擎滄寵愛著這癡兒之事是否屬實,不能過於明顯地動用私刑。
一來,一旦激怒了軒轅擎滄,他突然大力反擊,反而會壞了她的計劃。
二來,蘇小小是癡兒,這是眾所周知之事,她不能用常人的思維來設局誣陷她。即便強來,也頂多只能給她個無禮之罪,可與癡兒計較這禮節,也未免顯得她這皇后太過小氣拘謹了。
所以,對著蘇小小,她也有她的無可奈何。她也便只能交給老嬤嬤去教訓,出了事兒,就由老嬤嬤頂著。
聽了鳳寧兒的話,老嬤嬤會心地屈膝行禮告退,而那些奴才也收斂了些許,不再亂摸胡來,只規規矩矩地挾持著哭鬧的蘇小小。
劉公公看著蘇小小那被挾持著遠去的背影,小眼微微瞇起,嘴角揚起一抹毫不掩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