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外,冷少勳夫婦正焦心的等候著,雖然平日裡冷夫人對顏嘉凝並不是特別好,但在這個關鍵時刻,她的擔心卻是發自肺腑的。
「爹地,媽咪!」冷默寒喚道。
「默寒,老太爺那邊情況怎麼樣了?」冷少勳上前一步,率先問道。
冷默寒搖搖頭,「還不知道,爺爺還沒出來。」
「好,那我先過去那邊,你和你媽咪在這邊等嘉凝,手術室在幾樓?」冷少勳沉著的問道。
「五樓。」冷默寒擰眉答道,擔憂之情顯而易見。
冷少勳走過他身旁時,神色嚴肅,卻帶著明顯安撫意味的拍了拍冷默寒的肩膀,沉聲說道:「不要太擔心,不會有事的。」
冷默寒雖是點了點頭,但臉上的擔憂之色並未有絲毫的減少。
冷少勳上樓去了,冷默寒則在媽咪身邊坐了下來,視線盯著產房的方向,腦中開始不自覺的回放之前的情景——自己居然對已經懷胎已近十月的顏嘉凝說出了那樣不負責任且異常殘忍的話,就連老太爺都氣成那樣了,顏嘉凝本人的受傷程度就更加不用說了吧?
這樣想著,冷默寒就後悔得恨不能立刻死掉,修長的手指深深的插入濃密黑亮的短髮中,撕扯著髮根,像是要把頭皮生生得給扯下來似的。
「默寒,你別這樣。」冷夫人看著寶貝兒子這麼痛苦的樣子,萬分心疼的擠到冷默寒身邊,把他舉著的雙手拉了下來。
「媽咪……」冷默寒轉頭看向冷夫人,聲音沙啞倦怠,聽得冷夫人愈發心疼了,他繼續說:「媽咪,我是不是很混蛋?」
冷夫人聽到這話,感覺自己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她最心疼的寶貝兒子,又一次被感情所折磨,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她真的很擔心再這樣下去,冷默寒會崩潰掉。
「兒子,沒這回事,媽咪知道你也是無心的。」冷夫人無力的安撫著。
「不……不是的,媽咪,我是有意的,我就是……就是不想為嘉凝肚子裡的孩子負責,我就是想讓她打掉那個孩子,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冷默寒越說越激動,渾身都顫抖起來,要是前面有堵牆,冷夫人相信,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撞上去的。
冷夫人當即抱住冷默寒已然高大威猛的身軀,像小時候一樣輕拍著他的後背,道:「默寒,媽咪知道感情這種事是不能勉強的,你不喜歡她,有這樣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可是我之前幾個月什麼都沒有說,卻在最後關頭說了那樣的話……」冷默寒依舊無法從深深的自責中醒過來。
「那就想辦法彌補吧!」冷夫人突然萬分乾脆利落的說道。
冷默寒驀地詫異的看向她,薄唇微張著,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媽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可以感覺得到媽咪對顏嘉凝也不喜歡,而現在她卻主動說要他彌補。
冷夫人微微一笑道:「媽咪雖然不怎麼喜歡這個奉子進入冷家的女孩子,但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媽咪可以看得出來,她對你是真心的,比起那個……咳……」
冷夫人險些將「白婭薇」的名字說了出來,雖然是適時的戛然而止了,但氣氛已然變得尷尬,冷默寒怎麼會不知道冷夫人要說什麼呢?!
冷夫人偷偷的瞥著身旁的兒子,看著冷默寒突然沉下去的臉色,她就知道,冷默寒還沒有忘記白婭薇,而這也是她最擔心的事。
忘不掉過去,就無法開始將來。
不管是顏嘉凝還是其他人,都將無法走進他的心,那他就永遠無法得到真正的幸福。
沉默頓生。
這綿長的靜默充斥在產房外,讓冷夫人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而產房內突然傳來的痛苦叫聲把兩人的注意力成功吸引過去了。
是顏嘉凝在叫。
冷默寒的心猛地揪了起來,如果顏嘉凝或者孩子出了什麼事,他會一輩子活在內疚之中的。
緊張的氣氛不知持續了多久,冷默寒的心跟著裡面顏嘉凝的聲音此起彼伏的起落,直到門上的燈滅了,他便噌地站了起來,來到產房門外守候著。
門開了,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摘下口罩微笑的看著冷默寒和冷夫人,臉上的表情竟是意外的輕鬆,說道:「大人和孩子都平安,而且孩子也還算健康。」
冷默寒聽到這話,懸著的心總算是落地了。
想來也是,顏嘉凝原本懷孕就將近十個月了,所以並沒有提早太多生產。
冷夫人臉上也露出了輕鬆的笑容,看著冷默寒說道:「看,這下不用擔心了吧?」
冷默寒苦澀一笑,現在還不知道顏嘉凝肯不肯原諒他。
護士跟著走了出來,懷裡抱著那個剛剛出生的小生命,孩子的哭聲居然意外的洪亮,冷默寒異常激動的上前接過孩子,看著那張粉嫩的,皺巴巴的小臉,那一刻,他居然有了一種想哭的衝動。
他居然有孩子了!他冷默寒居然也有孩子了!
緊跟著,顏嘉凝也被推了出來,她臉色很是蒼白,原本靈動的雙眼只是微微睜開一條縫,視線一直盯著冷默寒懷裡的孩子。
冷默寒瞭然的抱著孩子跟著護士們走,將孩子送到顏嘉凝眼前讓她看。
顏嘉凝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溫暖的笑容,可說話的聲音卻很是悲涼,她說:「不管怎樣,他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了,給他取個名字吧!」
冷默寒臉上的笑容一僵,聽這話就知道顏嘉凝還在怪他,冷默寒眼神晦澀的看她一眼,說道:「讓我想想。」
聽到這話,顏嘉凝的眼睛就閉了起來,在即將被推進病房時,又突然睜開,問道:「爺爺沒事吧?」
「現在還不知道。」冷默寒如實說道。
顏嘉凝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卻只是化成了一聲沉重的哀歎。
冷默寒抱著孩子站在病房門口,低頭看看懷裡依舊在哭鬧的孩子,淡淡的說道:「冷言,就叫冷言(顏)吧!」
「冷言?」冷夫人在一旁低語重複道,「嗯。不錯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