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鷹看這情況自己大約該撤退了,於是推著輪椅慢慢離開病房,剛出了病房門口,孟浩楠突然說道:「藍霏在三樓的重症監護室。」
藍鷹坐在輪椅上的身形一僵,臉色唰地變得慘白,藍霏是在他被壓在帶火的木柱後才拉著白婭薇一同進入火海裡的,藍鷹那個時候已經昏厥了,根本不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所以醒來後也只是問了白婭薇的情況。
病房內只剩下他們四人了,明明是一家四口,卻似乎又不是,這種感覺微妙得讓白婭薇和孟浩楠都很難受。
瑾瑜和瑾萱坐在他們之間,左看看,右看看,瑾瑜突然拍了拍孟浩楠的手背,問道:「喂!你是不是喜歡我媽咪?」
白婭薇和孟浩楠同時一愣,瑾萱也歪著頭跟瑾瑜一起緊緊的盯著孟浩楠,讓孟浩楠有史以來第一次有了不好意思的窘迫感覺。
「臭小子!沒大沒小!你懂什麼?!」白婭薇嗔怪著輕拍瑾瑜的頭,臉上卻不由自主的浮上淺淺的紅霞。
「如果他不是喜歡媽咪,幹嘛那樣盯著媽咪看?!」瑾瑜昂頭理直氣壯的辯駁道。
瑾瑜對孟浩楠「他」的稱呼,讓白婭薇覺得很是彆扭,但又不知道該如何矯正,叫孟叔叔,還是叫爹地?
「是啊!我喜歡你媽咪。」白婭薇還沒來得及再次「揍」瑾瑜,孟浩楠突然接話道,惹得白婭薇瞪大了眼看著他,他怎麼跟這麼小的孩子認真說這樣的話題?
「所以,讓我當你們的爹地,好不好?」孟浩楠湊到瑾瑜和瑾萱的小臉前,認真的問道。
白婭薇的臉更紅,卻讓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他本來就是孩子的爹地,什麼叫當啊?
瑾瑜一本正經的回答道:「那要看我們媽咪喜不喜歡你啦!喜歡我們媽咪的人很多噢!」
孟浩楠臉色猛地一沉,故作嚴肅狀問道:「還有誰?我去把他們統統打敗!」
白婭薇翻翻白眼,看著孟浩楠繼續跟瑾瑜那小子瞎掰著,心裡混亂的感覺漸漸被溫暖的喜悅所取代。難怪自己當初一看到他就覺得眼熟,他的眼神,他的聲音甚至於他的懷抱,都是那麼的熟悉。
可是……美中不足的是,他的那張臉讓她覺得陌生,雖然知道陌生之下滿是熟悉,但感覺還是很奇怪,真的沒想到藍霏為了得到冷然,居然做了這麼多的事,難怪她看到孟浩楠跟自己接近,會那麼擔心。
孟浩楠跟小傢伙扯完了,重新抬頭看著白婭薇,兩人四目相對,周圍的時空在那一瞬間彷彿都停止了運轉一般,這一刻,白婭薇強烈的體驗到了什麼叫做「物是人非,欲語淚先流」。
白婭薇想張嘴叫他,卻不知道是該叫冷然好,還是叫孟浩楠,他是冷然,卻有著孟浩楠的臉,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
孟浩楠想拉著白婭薇跟她一起回憶過往的事,但腦海中的記憶還是不夠完整,小部分是依靠自己想起來的,較為清晰,而大部分則是根據藍鷹的敘述而構架起來的,畢竟藍鷹不是當事人,有些東西講得並不全面,所以孟浩楠的記憶也不夠完整。
「我改主意啦!」瑾瑜那傢伙就是不消停,白婭薇和孟浩楠的深情對視再次被他打斷。
「什麼?」孟浩楠和白婭薇齊聲問道。
「我不要你做我爹地啦!」瑾瑜大聲的說道。
「為什麼?」孟浩楠激動的問道,白婭薇亦是愕然,這小傢伙的小腦瓜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哼!不告訴你!」沒想到瑾瑜小腦袋一轉,不再理會孟浩楠了。
孟浩楠半張著嘴,完全愣住了,這世界上能夠讓他覺得無奈得如此心甘情願的,估計就只有眼前這一大兩小吧?
「瑾瑜,沒禮貌!」白婭薇瞪著瑾瑜佯怒道,潛意識裡似乎還是把孟浩楠當成了較為陌生的人。
瑾瑜也瞪著白婭薇,小嘴還高高的撅著,嘟囔道:「媽咪是不是已經喜歡上他了?」
白婭薇也是一愣,心裡酸楚的答道:可不是嗎?四年前就已經喜歡他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了……只是現在……
瑾瑜一看白婭薇這樣子,心裡更明瞭了,愈發委屈的咕噥道:「那媽咪以後會不會喜歡他超過喜歡我和瑾萱?」
這回輪到白婭薇和孟浩楠一起愣住了,旋即失笑,這小傢伙想得還真多!白婭薇寵溺的揉揉瑾萱和瑾瑜的軟發,嗔怪道:「你們倆個小傢伙啊!當然不會啦!你們永遠是媽咪最最寶貝的寶貝!」
「真的嗎?」瑾萱和瑾瑜同時問道,眼裡滿是不信任。
「當然啦!」白婭薇輕捏兩人的粉頰,肯定道。
唔……旁邊的某人不樂意了,心裡嘀咕著:等我把臉整回來再跟這兩個小傢伙爭寵!
「對了,藍霏怎麼樣了?」兩個小傢伙安靜下來了,白婭薇恍然想到發了瘋似的拉著自己進入火海的藍霏,問道。
孟浩楠臉色微沉,答道:「燒傷很嚴重,脊椎也受傷了,醫生說可能會全身癱瘓。」
白婭薇臉上唰的一白,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這麼嚴重,再聯想到藍霏這四年來做過的事,讓她百感交集,恨也不是,不恨也不可能。
是她害了她和冷然錯過了四年,害她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而其中最痛的莫過於知道冷然「死訊」的那一刻,只是她早已學會了堅強,即使只是偽裝,她不會讓自己過久的停留在那樣的情感中。
「我們以後該怎麼辦?」白婭薇茫然的問道,似乎過去所有的事情都明朗了,可未來卻依舊迷茫,他們還能重新走到一起嗎?走到一起了是否又能重新找回原來的那種感覺呢?
孟浩楠的心思是同樣的,他很想努力回憶起全部,可這並不是他所能支配的,可如果想不起來,他就永遠無法真正回到冷然的身份,無法陣陣體會冷然對白婭薇的情感,那他們兩人即使在一起也不再是原來的他們了。
「薇薇,你能再給我一點時間嗎?」孟浩楠深思熟慮後,抬眸靜靜的看著白婭薇,淡淡的問道。
白婭薇怔怔的回望著孟浩楠,不知道他需要時間來做什麼,但其實她也同樣需要時間。
「嗯。好。」四年都已經過去了,再多給彼此一點時間又何妨呢?
……
藍鷹在護士的幫助下到了三樓的重症監護室外,從窗外望進去,根本看不出來裡面躺著的人是誰。
藍霏……霏霏……
他苦苦的暗戀了十多年的女人,如今變成了這副殘破的樣子躺在床上苟延殘喘,讓他怎能不心痛?只是,心痛之餘卻也有了一絲安慰,也許只有到了這個地步,藍霏才能停止她無止盡的需求和傷害。
她總是想要很多,所以當初在他和冷然之間選擇了更有優勢的冷然,之後又選擇了另一個陌生的男人;也許因為要得太多,所以總是害怕失去,一旦有了威脅便想盡辦法的去阻礙破壞,從不會想到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也許,是自己從一開始就太縱容她,寵愛她,讓她覺得她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公主,所有的人都是為了讓她幸福的墊腳石。
藍鷹不由自主的抬手在玻璃窗上輕撫著,手指描摹著藍霏的樣子,聽醫生說了藍霏現在的情況,不知道她醒來後看到自己的臉會是怎樣的反應……
……
白婭薇當晚就辦理出院了,因為房子已經被燒成灰燼了,白婭薇不想讓兩個孩子在醫院陪自己過夜,孟浩楠就趁機賣乖,連哄帶騙的把一大兩小帶去了他現在所住的英皇酒店。
不過出於細心的考慮,孟浩楠還是將原來和藍霏住的那間退了,重新換了一間套房,這樣,他們一家四口時隔四年終於住在了一起,雖然不是真正的家,雖然也還不能真正的稱之為一家人,但至少,他們在一起了。
去酒店的路上,孟浩楠和白婭薇聽瑾瑜和瑾萱兩人講述了他們被壞人抓走後的情形,那個歹徒膽子比較好,良心也還可以,藍霏讓他把孩子先帶到別的地方去後,他就把瑾瑜和瑾萱帶去了他和另一個同夥所住的破屋裡,等候著藍霏的進一步指示。
只是沒想到,他等到的居然是讓他把兩個三歲的孩子殺掉的指令,他雖說壞事沒少做,但殺人這種事還從來沒有做過,膽小的他最終對藍霏撒了謊,說他已經照做了,心裡卻已經打定主意要把孩子送回去。
待到夜深人靜時悄悄的帶著兩個孩子回到了白婭薇的家門外,卻發現白婭薇的家一夕間就不復存在了,於是便把兩個孩子放在了鄰居家門口,敲了敲門便離開了。
聽到這些話從兩個孩子的嘴裡說出來,白婭薇心疼而痛恨,因為她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很辛苦的緣故,兩個孩子比其他同齡的孩子都早熟很多,對於大人的事也有些過分的瞭解了,相信當時那個歹徒接到藍霏說要他殺掉孩子的指令時,一定是驚詫的叫出聲來了,便被兩個孩子知曉了藍霏的意圖。
(謝謝ldq1973 親的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