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你怎麼了?」冷然並不在意這些,嘴裡鹹澀的感覺起初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他以為那只是自己渴了太久的結果。
可當他的視線不經意的瞥到白婭薇左手腕上已經被血染紅的灰布條時,原本就慘白的臉色變得更加的白了,抬起手來不可思議的摸上自己的嘴唇,然後放到眼下一看……
是血……她的血!!!
冷然只感覺一股複雜的情愫從心底直衝大腦,讓他完全忘了此刻的白婭薇有多麼的脆弱,他一把抓著白婭薇的胳膊,用力的搖晃著,衝著昏迷的她大吼道:「白婭薇!你是白癡嗎?!」
心疼,憤怒,不可置信的感情交錯在一起,他修長的手指用力握著白婭薇的手臂,整個身體都跟著戰慄起來,她居然用她的血餵我?!她不知道這樣她會死的嗎?!
冷然從來沒有這麼不鎮定過,他慌亂得不知道該怎麼做,看著在他的晃動下輕飄飄的搖曳得宛如秋風中的落葉般的白婭薇,他心疼得恨不能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這個一直以來對他若即若離,不知該愛該恨的女人,居然在生命危急的時刻選擇了這樣愚蠢而讓人震撼的方式來救他。
這樣的情,他真的有些承受不住……
「嗯……」大概是冷然晃動的幅度太大,昏迷中的白婭薇居然醒了過來,只是原本就因為失血而發暈的腦袋被冷然這樣一晃,就更加的暈了,花了好半天時間才將視線聚焦在正用複雜眼神瞪著自己的冷然臉上。
「冷然……你……你沒事了?」白婭薇艱難的吐出一句話,她嘴巴已經幹得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冷然臉上的憤怒和心疼在這時達到了頂點,這個白癡女人!自己快死了都不知道,居然還有心思和力氣關心我有沒有事?!
「你知不知道你快死了?!」冷然一直以來都不懂得如何表現自己的溫柔,也只是在近段時間,他才慢慢改變了一些,而現在,對白婭薇的心疼和她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的惱怒讓他完全忘記了該注意一下言辭。
白婭薇怔怔的望著抱著自己暴怒的冷然,乾裂的嘴唇微張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啊!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可能很快就要死了,可是這是她也無可奈何的事,不是嗎?
而且,最重要的是,看冷然還這麼有力氣發怒的樣子,是不是說明他的身體好多了?如果是那樣的話,那自己也算死得其所了……
這樣想著,白婭薇蒼白的臉上便不由得綻放出一抹淺淡的笑容,裂開的嘴角卻因此而疼痛起來,笑容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秀眉的微蹙。
剛才白婭薇臉上那一抹淒美絕倫的笑容,讓冷然感覺自己像是看到了冬末初春時即將頹敗的清麗梅花,明明還那麼美好,卻不得不凋謝……
冷然突然就雙臂一用力,將白婭薇緊摟在懷中,他不允許她就這樣死去,不允許她離開自己,他們的幸福才剛剛開始,怎麼可以就這樣結束!他不許!!!
「你不可以離開我,聽見沒有?!」冷然用微微有些嘶啞的嗓音對白婭薇低吼道,語氣裡帶著絕對不容置疑的肯定。
白婭薇輕飄飄的身體被迫跟冷然的身體緊貼在一起,頭有些懸空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與他因發燒還熱著的臉頰輕輕摩挲著,剛才那一句冷然式「粗暴」的話,卻像是春風一般悄然的吹進了她的心裡,暖暖的,還帶著淡淡的花香,把她的整顆心都弄得異常香甜。
她再度張開乾裂的唇,用低沉而篤定的聲音,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不會離開你。」
聽到白婭薇的答話,冷然漸漸冷靜下來,鬆開懷抱讓兩人面對著面,擰起的眉宇間寫滿了無法遮掩的心疼,柔聲說道:「閉眼,休息。」
白婭薇淡然而無奈的一笑,乖乖的閉上了眼,他的身體還是很熱,明明自己還那麼難受,卻還要來心疼我,還說我白癡,我看某人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只是,這樣的霸道得有些笨拙的關懷讓她忍不住的嘴角輕揚,只是剛才那一句關於離開的回答,她將心裡的答案稍微變通了一些才說出來的,她原本所想的回答其實是:「我死也不會離開你……」
可是否能活下去陪在你身邊,這真的不是我所能決定和控制的,我只能盡全力的讓自己的生命延續更久一些,只希望這樣的延續不會是死亡前的垂死掙扎。
兩人再一次緊緊的抱在一起,真正的席地而睡,白婭薇卻突然睜開眼,用虛弱的聲音對冷然低喝道:「答應我,不許用我的方法來『對付』我!」
冷然驀地睜開眼,眼裡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就明白過來,看來他們在這樣生死攸關的情況下,都變得心有靈犀了,她居然猜到他也想用白婭薇剛才的辦法來救她,只是被她說成了對付,讓他一瞬間沒明白過來。
「睡你的。」冷然轉移視線道。
「你一定要答應我,不然我不睡!」白婭薇其實真的很累了,但她必須說完這些才行,否則的話她怕自己死都死得不瞑目。
如果冷然再用自己剛才的方法來救自己,那自己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因為說實在的,血液只能起到暫時緩解乾渴的作用,所以時間一長,冷然的身體也會很快恢復到乾涸狀態,如果他再把血給自己,那他發著高燒的身體根本扛不住的,到時候真的就只能是兩個人一起死了。
冷然不想騙白婭薇,但這樣的情況下,他無法否認,白婭薇想到的辦法的確是延長時間的唯一一個好辦法。
「冷然,你一定要答應我……」白婭薇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不知是因為疲憊,還是在乞求,「因為你還要幫我照顧媽媽,知道嗎?」
冷然聽到她哀婉的語氣,並沒有因此而心軟,反而再度憤怒起來,目光唰一下重新轉回到她身上,手中也不自覺的用力,壓低著聲音喝道:「白婭薇!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你的媽媽你自己來照顧,我是絕對不會幫你照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