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你別這樣,爸爸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的。」冷默寒抓著白婭薇的胳膊,輕輕搖晃著說道。
白婭薇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就像靈魂出竅了一般……
「薇薇……」冷默寒沉痛的喚一聲,一把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想要把自己內心無法訴說的安慰用體溫統統傳達給她,可懷裡的白婭薇身體僵硬,表情木訥,她感受不到他的體溫和關懷……
白婭薇的腦中開始出現童年時候少有的幸福場景,一家三口晚上去逛街,逛超市,吃夜宵;週末的時候坐在陽台上下跳棋,嬉笑聲一陣接一陣;偶爾拿出遊戲機來玩,三個人,卻只有兩個手柄,約定好誰先死就換人……
這樣的回憶很少,也很短暫,從白婭薇慢慢長大後,就基本漸漸消失了,原本以為白蕭之後的那些作為已經將這些美好回憶徹底抹殺,可到最後才發現,原來這些美好都珍藏在自己內心的最深處,只是不想去想,不敢去想。
因為在之後和現在的時刻想來,那些幸福儼然已經演變成了最鋒利的刀刃,一點點的割鋸著白婭薇的心……
她承認,這些年來,她真的很恨白蕭,恨他的所作所為,可不是有那樣一句話嗎?
有愛才有恨。
如果她對他已經徹底絕望了,也就無所謂愛恨了吧?可以任由他胡作非為都不會有任何感覺……
蓄滿眼眶的淚水自行流了出來,弄濕了冷默寒的肩膀,那眼淚,彷彿透過他的衣衫沾染到他的肌膚,再從肌膚滲透到他的身體裡,繼而進入血管,流入他的心臟,讓他與她一同感受著此刻的悲傷和無邊的絕望。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白婭薇突然開口說話了,一字一句裡卻依舊透著滿滿的絕望和哀傷。
從很久開始就不覺得白蕭對於自己的生活有多麼重要,可當失去了,還是會心痛,而且是很痛很痛……
這或許不是像失去某個重要的物品的那種感覺,而是親近得就像是從自己身體上割掉了一塊肉一般,或許平日裡覺得是無關緊要的一部分,可失去了,卻還是清晰的體會到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薇薇,不要怕,你還有我,還有媽媽,還有……我們共同的家……」冷默寒低聲呢喃著,害怕大點聲都會驚嚇到她。
白婭薇表情再次變得茫然,媽媽的身體那麼差,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如果媽媽再……
白婭薇不敢繼續想了,那樣的話,她就真的成了一個孤兒了,那樣的生活,她無法想像還要怎樣繼續下去,沒有動力,沒有依靠,沒有目的,那還活著做什麼?
想到了媽媽,白婭薇這才有些清醒過來,今天也沒能去看媽媽,不知道她的情況如何了,而且爸爸的喪事也得由她一手操辦,不能就這樣萎靡下去……
想著,就輕輕從冷默寒的懷裡掙脫出來,感激的看著他說道:「你帶我去看看爸爸吧?」
冷默寒都訝異於白婭薇如此快的恢復速度,他的家庭雖然不夠完美,但至少大家都好好的活著,他無法真切的理解白婭薇此刻的心情,明明很難過,卻還要堅強起來,因為她現在是整個白家唯一的支柱了……
應該說,從很久以前開始,她就一直都是這個家的支柱……
「你可以嗎?要不要再等一等?」冷默寒怕白婭薇看到爸爸的屍體又會受不了,希望她能對平靜一會兒,或許會好一些吧!
「不用了,我可以的。」白婭薇用手背乾脆的擦乾臉上的淚痕,努力彎起嘴角露出一個自以為完美的笑容,可看在冷默寒的眼裡,卻是如此的苦澀。
「好吧!」既然白婭薇堅持,冷默寒也不再多說什麼了,扶著她下了床,朝太平間走去。
——————【太平間】——————
太平間內溫度異常的低,兩人剛走進去就都忍不住緊緊的環抱住自己的身體,在醫務人員的引導之下走到了一具蓋上了白布的屍體前。
整個太平間內都充斥著刺鼻的福爾馬林氣味,冷默寒都忍不住摀住了鼻子,而白婭薇卻像是完全聞不到一般,緩緩的伸手去把眼前的白布揭了開來。
以前白婭薇總是很怕聽鬼故事,更是無法想像自己會站在一具屍體前如此的坦然,而現在,她才真切的明白那種感覺,因為眼前的是自己的親人,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都不會覺得害怕。
眼前的白蕭雙目緊閉,臉色蒼白而泛著微微的青色,想著幾個小時前,還是一個鮮活的生命,這巨大的落差感讓白婭薇怎麼也接受不了,這是她的生命裡第一次真真實實的見到有人死去,而且還是自己至親的人……
「薇薇,要看的話還是等把爸爸接出去再看吧!這裡太冷了,你會生病的。」過了好一會兒,一旁的冷默寒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白婭薇想了想,也是,沒理由讓冷默寒陪自己受罪,於是將白布蓋了回去,在那一瞬間,淚水再一次流出,在這樣的溫度下,幾乎都快凝結成冰。
僅僅是一塊單薄的白布,就生生的拉開了天人永隔的距離……
兩人走出太平間,外面的溫暖頓時讓兩人同時打了個哆嗦。
陽光很溫暖,卻溫暖不了白婭薇的心。
陽光很刺眼,刺眼得讓白婭薇想流淚。
「薇薇,你要不要去看看媽媽?」冷默寒想到自己來醫院的初衷,既是找白婭薇,也是想來看看他們共同的媽媽。
白婭薇一愣,詫異的問道:「這是媽媽在的那個醫院嗎?」
冷默寒更詫異的看著白婭薇,問道:「你不知道?」
想到開始進醫院時,也是一心都在受傷的爸爸身上,根本沒有注意那麼多,後來一直呆在手術室外,再醒來就直接到了太平間。
「晚一點再去吧!」白婭薇相信自己的眼睛現在肯定像核桃一樣,如果這樣被媽媽看到的話,一定會擔心的,到時候對她的病情也不好。
「默寒,晚一點去看媽媽的時候,先不要把爸爸的事告訴她好嗎?」走了一會兒,白婭薇突然停下腳步對冷默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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