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婕移開了目光,輕笑了一下,她視線流連在子夜家牆上掛的一幅簡易的素描上,彷彿不看她,自己才能有勇氣說下去。「他那麼優秀,我知道他看不上我,甚至他不知道我,可是喜歡這東西有什麼辦法,就算默默無聞我也甘之如飴。我朋友去表白的時候我沒有感到嫉妒,反而理所應當的覺得這就是我喜歡的人,他是如此優秀可以讓所有的人都看見他的光芒。而後來對他的厭惡大抵是對自己的沒信心。他說的話太過刺耳,我間接的移接到自己身上,所以感覺很自卑。那種感情被踐踏的感覺讓我對他深深的失望。」她吐納了幾口涼氣,這份感情壓抑了太久,今天反而舒了一口氣。
「不過後來你們真的走在一起時,我心底反而平靜了,甚至真心真意的祝福你們。」
子夜怔怔看著蔣婕清美的側臉,半響沒有說話。她當然記得她第一次和沈霍寅牽手到食堂時就遇見了蔣婕,那時她心底只剩下尷尬,連頭都不敢抬,所以從未研究過蔣婕心底的情緒,甚至一廂情願又自顧煩擾的想要修繕他們的關係。而後來,在聚會吃飯那次,蔣婕微笑的祝福他們時,她以為他們釋然,於是天真獨享甜蜜的愛戀。
意外的抬眼,卻再也找不到掙扎的痕跡。蔣婕語氣很平靜又帶了點輕鬆,似乎終於可以將這麼久無望的暗戀付諸於口,即使不是說過那個人聽,也算對自己有了交代。
最後她目光又坦然的與她交集,「現在單是碰上能有信心走一輩子的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何況男人的耐心總是有限的,你又何必強著呢?」
子夜不在意聳聳肩,「他要是失去了耐心也好。」
蔣婕一語道破她嘴硬的心思,「子夜,你現在分明是有恃無恐。」
子夜她半仰著頭,眼神微瞇,一束橘色斜陽落在她肩上,笑容安靜純美。其實沒有蔣婕說的誇張,坦白的講,她不過是在尋找能夠自已用一次相信的理由,而這個決定權顯然不在她手上。
「我說這些只是希望你記得,年少的愛戀能走到現在多麼不容易。當初的我沒有勇氣去表白,如今更是不可能。而且現在想起來只覺得有意思,曾經在一本書上看見一句話,我喜歡的只是愛情。我大抵就是那個樣子,不過是愛上那種喜歡人的感覺。」
—
純白鏤空落地窗紗,幔底如起起伏伏的波浪,一輪紅日高懸在遙遠的地平線上,琥珀色的紅霞透過簾紗形成點點光影,窗戶邊架子上的青花瓷中一雙錦鯉頑皮嬉樂,光圈透過波光粼粼的水折射過七彩的光芒。
辦公室裡,沈霍寅坐在旋轉椅上,眉宇沉淡,咖啡色的瞳眸深不見底。對坐在對面的男子說:「我們提供的那收支表,以及合約證據,有把握打贏這場官司嗎?」
「這次擺明招商局和天成對我們施加壓力,如果調查組驗證那些文件是真的,我們很難扳倒他們,或者他們會無限拖延二期工程,那樣損失可就大了。」
沈霍寅疲憊揉揉眉心,低聲說;「明天把人事部資料調出來,我會在三天之內搜集好資料,你這邊也做好準備吧。」
話還沒說完,門口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交談,秘書站在門口,輕聲說:「沈總,堇色的總編許先生來了。」
沈霍寅點頭,「請他進來吧。」然後又看向之前的男子,「周律師,就麻煩你了。」
周律師頷首,「那我去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