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溫度也因吳青翼突然釋放出的強冷氣而急劇下降。
木離靖與妙竹面面相覷,而水瑤汐則輕扯唇角,淡淡地說道:「師弟,有話不妨直說!」
此刻,油燈的燈芯迸濺出幾粒火星,「辟啪」輕響。暈黃的燈光映照著吳青翼那俊美的臉龐,晦明晦暗。他譏諷地扯起嘴角,面部顯出極致憎恨的神色……
三年前的初夏時節
木象國的將軍吳袁宗之子吳青翼,接受了國君下達的命令——將每年的供奉之物送至金駒國的國庫內。
原本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吳青翼只需見金駒國的國君一面,讓其在供奉文書上印下一枚金駒國的印章便可。然而,吳青翼卻在金駒宮內撞見了不該撞見的場景,聽到了不該聽的話,一切的噩夢也便從那時開始……
吳青翼本在侍從的帶領下向國君的御書房走去,途經後花園時,侍從突然想去解手,便讓吳青翼站在原處稍等片刻。
吳青翼放眼四周,發現每隔一段距離便有幾名侍衛守在那裡,正暗自感歎金駒宮的戒備森嚴之際,忽見一黑色人影匆匆進了某假山的山洞。
吳青翼看見了,而其他侍衛竟完全沒有察覺,吳青翼立時便改變了之前對金駒宮戒備森嚴的看法,不由地嗤笑那些侍衛全是一群廢物。
那一年,吳青翼十四歲,正是懷著遠大抱負與強烈好奇求知心的年紀,儘管他平日裡給人的印象是一名冷酷沉穩的少年。
吳青翼悄悄地跟了過去,無聲無息貼在假山的背陰處,傾耳細聽山洞內的動靜。
「……哦?那個女人一直待在東華峰的平福庵內誦經?」一道女子的聲音響起,音量壓得很低。
「是的,王后娘娘!」男子的聲音同樣很低。
那女子居然是王后,現任的聖女伍幽蓮?吳青翼微蹙眉。
「哼,你做得很好,繼續盯著她,有動靜隨時稟報!」
「小的遵命!」
「嗯,這是給你的賞錢,小心點兒,不要被人發現了!」
「謝王后娘娘,您放心,只要小的出馬,那個伍幽蓮絕對不會妨礙到……」
「閉嘴!」
「啊,小的知罪,小的知罪……」
「滾!……」
……
正當這時,那名解完手回來的侍從因為沒見到吳青翼的人影,而大聲呼喚道:「吳少將?吳少將?吳……」
「我在這裡!」吳青翼從與假山相隔甚遠的涼亭內走了出來,並隨著侍從前去拜見了金駒國的國君。
在回國的路上,吳青翼一直在琢磨,為何那個黑衣人會說到伍幽蓮這個名字?王后不就是伍幽蓮嗎?王后是聖女,聖女的名諱豈會有人亂用了去?還有,東華峰的平福庵又是什麼地方?那個與聖女同名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吳青翼覺得蹊蹺,便臨時改了道,讓跟隨的隊伍將蓋了章的文書先行送回木象宮,而他則帶著兩名侍衛騎馬向東華峰奔去。
很不幸的,吳青翼他們在東華峰的平福庵後山遭到了襲擊。那些人的武功極高,饒他是醫毒神木的徒弟亦無法對付一群人的圍攻。兩名侍衛當場死亡,而他則渾身是血地從半山腰掉進了水潭內……
「……也許你們不會相信,當時正是妙竹救了瀕臨死亡的我,儘管她那時只有六歲!」
吳青翼面無表情地敘說著,只是在望向妙竹時,眼神明顯變得很不一般,沒了以往的冷漠,有的只是淡淡的溫柔。
木離靖驚訝又崇拜地望著妙竹,水瑤汐雖然沒有木離靖的刻意,但也不時地瞟她幾眼。
「啊,哈,哈哈!你們不至於用這種眼光看我吧?我當時也被那個血人嚇壞了,以至於……」妙竹稍顯不自在地撓撓頭,聲音卻嘎然而止。
「以至於?」水瑤汐發問,木離靖跟風,盈盈紫眸分外好奇。
妙竹的小臉「噌」地一下爆紅。
就算打死她,她也不會說出「以至於」後面的內容的!笑話,如果讓吳青翼知道她當時被渾身是血的他嚇得尿了褲子,而且還在他的頭部周圍清洗了小褲衩的事情,吳青翼一定會劈了她的!
而吳青翼的臉頰也微微暈紅,因為他沒有忘記自己當初可是光著身子躺在被窩裡的,毫無疑問,妙竹看光了他的身體。
水瑤汐的目光在那臉紅的二人之間來回逡巡著,心裡沒來由地有些堵,銀眸半瞇,唇角輕扯道:「這麼說來,師弟和竹兒在很早以前就認識了。」陳述的語氣,可是總讓人覺得有些酸。
不過,屋內的眾人都遲鈍得一塌糊塗,因此,沒人察覺到水瑤汐的不爽心情。
妙竹托著小下巴,忽而若有所思地說道:「銀髮哥哥剛才陳述的事情說明一個問題,就是平福庵內的三個尼姑,馨姑、紫槐和紫楠,這三者之中必有一人也叫做伍幽蓮,而那個人一定是馨姑!」
「竹兒為何如此肯定?」
水瑤汐笑望著妙竹,心中為她的那句「銀髮哥哥」而感到一緊。吳青翼則欣欣然接受妙竹的那句稱呼,一如三年前的那個夜晚,他目光定定地望著妙竹。
「因為她們長得一模一樣!」
妙竹此言一出,其他三人皆一驚。
「為何之前沒跟哥哥提起?」水瑤汐挑眉。
「之前沒聯想到這許多,開始我一直以為王后就是馨姑,直到她發現了我的身份,並威脅我時,我才察覺到她與馨姑根本不是同一個人。因為我發現她的手腕上沒有馨姑的那道疤痕。」
「竹兒!」水瑤汐突然斂正神色喚道。
「嗯?」妙竹詫異。
「你的發現或許會揭開一起掩飾於華麗表象之下的醜陋實情!」水瑤汐謹慎地說道。
霎時,眾人均保持著沉默,靜寂,在略顯昏暗的屋內蔓延開來。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動響,吳青翼像一道藍色閃電一般躥出了門外。不多時,院內便傳來了劍器擊撞的打鬥聲。
一干眾人急忙走出去查看,在月色下,妙竹見到了一紅一藍兩個身影在空中激烈爭鬥著。
火孤楓?
妙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一直都曉得他在監視她,但像今日這般鬧騰出很大聲響的事情還是頭一回,這男人一定是聽到了他們剛才的談話。
「孤楓,師弟,快住手吧,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商量呢!」水瑤汐淡定地出聲,而空中的那兩個人影也漸漸收起招式,各自飄然落地。
妙竹別開臉,故意不看向火孤楓的那張痞笑的俊臉,這男人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三年的時光都白費了嗎?妙竹暗自腹誹著。
「小竹兒,怎麼三年過去了,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呢?尤其是這顆光頭,呵呵……」
火孤楓說著,大手已然向妙竹的小光頭探了過去,然,就在這時,一道藍色的人影倏地將妙竹摟在懷裡帶過一旁,成功地躲過了火孤楓的魔爪,那人正是吳青翼。
見狀,火孤楓依舊笑笑地說道:「小竹兒,本事見長啊,居然背著哥哥我紅杏出牆了?!」語氣陰沉冰冷,危險度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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