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映笑說完,氣惱了好一陣子,至於為什麼生氣,她自己心裡也不清楚。
莫辰風先是震驚了一會,隨後表情慢慢平和下來。他在她的書桌前坐下,桌上還有她剛剛寫的字,墨跡尚未乾透,他取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地,卻只寫了一個字:亂。
他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看著她,直到她的神色恢復了平靜,他才緩緩地問道:「心情不好嗎?」
她胸中的那股無名火,在對他亂髮了一通脾氣後,感覺舒服了很多。
「嗯。」對於方才自己失態的表現,她開始感到內疚:「不好意思,我剛剛…」
「沒事。」他淡淡笑了笑:「是因為你姐姐嗎?」
自從放棄花映雪之後,他連叫她雪兒都感到彆扭。
「不全是。」姐姐的事只是個導火索,真正讓她感到莫名難受的,是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感。「不過你能不能不要再將姐姐禁足了?都一個多月了,她連凝香殿的大門都沒有出過,會受不了的。」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可以。」
「真的?」她沒想到這件事情這麼容易就辦成了:「謝謝你。」
「不過,」他又說道:「你還是要小心一點,你姐姐她沒有你這麼善良。」
「知道了知道了。」她隨口應了下來,點了點頭。
莫辰風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放心的神色,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神態。
「對了,你今天怎麼想起過來了?」她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些許笑容。
「用完午膳後隨便走了走,不知不覺就到了這裡。」
「哦,吃完飯以後多運動,對身體有好處。」她笑道:「聽說你最近很忙。」
「呵呵,也就那些事。」他的眼睛裡似乎有什麼閃過,稍縱即逝,不過還是被花映笑捕捉到了。
「皇上要立貴妃為後了。」她說道。
「嗯。」他的臉上沒有太大的波瀾。
「是二月初五吧。」
「嗯。」
「你……留心點。」對於目前的政局,她不知該如何去說才妥當,頓了頓,小聲地提醒他。
「我會的。」他點了點頭,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唇邊漾開。
他端起茶碗,剛抿了一口,紅杏就走了進來:「殿下,甘大人求見。」
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否則甘平不會在這個時候求見的。
莫辰風忙放下茶碗,對花映笑抱歉地說了聲:「我先走了。」
說完,匆匆離去。
「那個甘平真討厭,殿下好不容易過來一趟,他還把殿下給叫走了。」紅杏看著倆人遠去的身影,忿忿不平地說道。
「走就走了嘛。」花映笑不以為然地喝著茶,「人家肯定是有正事要辦的,哪像咱們,整天在這裡無所事事打發日子。」
「哼。」紅杏還是無法對甘平釋懷:「反正那個甘平,就是討厭。」
花映笑好像忽然發現了什麼似的:「咦,紅杏,你不會是喜歡上人家了吧?」
「喜歡他?」紅杏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小姐你怎麼會這麼想?」
她笑了笑:「沒事,我只是隨便說說。」
休息了片刻,花映笑對紅杏說道:「走吧,和我去凝香殿。」
紅杏驚喜地看著她:「小姐,你和殿下說了,殿下同意了?」
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過你不要和綠夏說,是我求的情。」
「為什麼?」紅杏奇怪地看著她,明明是小姐做了好事,怎麼還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
「你別問了,記住我說的話就行了。」
「知道了,我一定不會說的。」紅杏雖猜不透花映笑的心思,卻仍然重重地點了點頭。她和綠夏雖然很要好,但在心裡面,小姐始終是第一位的,小姐的話,對她來說就是聖旨。
花映笑得到了紅杏的保證,放心地點了點頭。
姐姐本來就因為她和莫辰風的『曖昧』關係,對她有了很深的成見。如果知道是她求的情,而莫辰風又答應了,說不定還以為他有多寵她,對她的誤會更深。
所以,還是不要說的好,就讓姐姐認為這都是莫辰風的意思吧!
到了凝香殿,那裡的宮女早沒了之前囂張的性子,她們知道太子妃現在最受寵愛,每個人都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禮。
花映雪得知妹妹來了,慌忙從裡面跑出來迎接。
她的容顏依然是嬌媚無比,眼神中卻寫著濃濃的寂寞和憂傷,花映笑見了,心裡一陣難過。男兒自古多薄倖,只苦了愛他的佳人。
「笑兒,你怎麼來了?」雖然對妹妹心懷怨恨,不過被禁足了一個多月的花映雪,此刻的心裡是激動的。
「我特意來告訴姐姐一個好消息,殿下已經解除了對姐姐的禁足令。」
「真的?」花映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麗的杏仁眼裡立刻波光粼粼。
抽泣了一會,花映雪柔聲問道:「笑兒,是你幫姐姐的嗎?」
花映笑微微笑了笑:「我是求過殿下,不過殿下都沒有答應。」
「那…這是殿下親口說的?」
「嗯。」
「殿下…看來殿下還是沒有忘記雪兒…」花映雪說到這裡,又是激動,又是心酸,剛剛擦淨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了出來。
又哭了許久,花映雪才算真正止住了眼淚,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哎呀,茶涼了。」花映雪哭完了,要喝茶時,才發現茶湯已經冰涼。「娟兒,快換上兩杯熱茶。」
「是。」娟兒忙去換茶,當她端著新沏好的熱茶,正要往桌子上端的時候,一條白影一閃而過,嚇得她手一抖,茶碗飛出了托盤。
「匡當」兩聲脆響,茶碗跌了個粉碎。
娟兒知道闖了禍,忙跪在地上央求道:「奴婢該死,驚擾了娘娘,請娘娘恕罪。」
那條白影在花映笑的腳下停住,輕盈一躍,跳到了她的懷裡。
「小白,你怎麼來了。」花映笑抱住小白,對著地上跪著的娟兒說道:「這也怨不得你,你且把這裡收拾一下。」
花映雪原想喝斥娟兒幾句,不料被妹妹搶了話,心中已是不悅,又見妹妹抱了個狐狸一樣的動物,心裡更是不快。
她一直都討厭動物,只是礙於面子,她還是假裝熱情地對花映笑說道:「這隻小畜生長得倒是可愛,笑兒是從哪裡得來的?」
「這是殿下捉來的。」花映笑笑著摸摸小白的腦袋,這小傢伙,居然會自己找上門來,還真是機靈。
一聽是殿下捉來的,花映雪也有了幾分興致,看著那隻小白狐,她不禁有了占為已有的想法:「笑兒,我倒是很喜歡這畜生,你把它送給我如何?」
她的眼底盡量掩飾著對小白狐的厭惡,她找妹妹要它,只是因為它是殿下捉來的。
花映笑雖然有些不捨,不過還是沒有拒絕姐姐的這個小小的要求:「姐姐喜歡,就送給姐姐吧。」
花映雪聽了,滿意地笑了笑,對小白狐伸出手,想抱在自己的懷裡。
不料小白狐忽然伸出了鋒利的爪子,朝她的手上就是狠狠一撓。
「啊——」花映雪花容失色,雪白的手背上,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血口,鮮血汩汩地從傷口直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