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半月,莫辰風都在芳華殿過的夜。整個東宮的人都知道了,雪側妃失寵,現在的太子妃,已是東宮真正意義上的女主人。
於是花映笑的地位跟著水漲船高,全東宮大大小小的宮女太監,見到她後,莫不恭恭敬敬低眉順眼。
這天一大早,在宮門前負責通傳的小太監一路小跑,差點撞上了捧著茶盤的春巧。
春巧嚇了一跳,端著茶盤的手抖了一下,茶碗的蓋子被裡面的茶湯頂起又落下,發出短促的一聲響。
「呦呦,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萬一把這茶碗撞碎了,罰你半年的俸祿都不為過。」
這可是上等的官窯骨瓷茶碗呢,一副就要好幾兩銀子。
小太監聽完她說的話,驚了一身的冷汗,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你到這來有事嗎?」再往前走幾步,就是芳華殿的正門了。
小太監見她捧著茶碗要送到殿裡去,知她是芳華殿的宮女,忙回話道:「懷王妃求見太子妃娘娘,奴才正要去稟告娘娘。」
「知道了,你且在殿外候著,待我先去稟明了娘娘。」
花映笑正在練字,聽到懷王妃來訪,著實有些出乎意料。
待她將書桌收拾整齊,來到外廳的時候,正好懷王妃冉瑾竹走了進來。
「瑾竹,你來了。」花映笑熱情地上前招呼。
冉瑾竹忙行禮:「弟媳見過太子妃娘娘。」
冉瑾竹的父親是禮部尚書,從小家教極嚴,做事循規蹈矩,古板教條,而且不喜歡與人交往。一起讀書時,她就很少與其他人有太深的接觸,所以花映笑才有些意外,她竟然會主動過來看自己。
落了座,花映笑笑道:「瑾竹,好些日子沒見了,最近還好嗎?」
冉瑾竹回了個拘謹的笑容:「還好。」
「前些日子聽說你有了身孕,是真的嗎?」據說貴妃娘娘喜笑顏開,賜了好幾箱珠寶首飾錦緞綾羅到懷王府上去。
「嗯。」冉瑾竹的臉上多了一抹紅暈,卻不多說。
「呵呵,我看你啊還是老樣子,不愛說話。」問一句答一句的,氣氛都有些冷。
「嗯。」冉瑾竹點了點頭,笑了笑。
「懷孕的人要經常走走,生產的時候會沒那麼痛。有空的時候,你就過來玩兒吧。」
「嗯。」
「多吃點水果啊蔬菜啊,對胎兒有好處。」
「嗯。」
天啊,她是不是有產前抑鬱症了啊,比上次見面還要悶!怎麼除了『嗯』,什麼話都不說…花映笑徹底崩潰。
花映笑喝了一口茶,卻因為心裡堵的慌,差點沒嗆著。
「咳咳…」她緩了緩說道:「今天中午就在這用膳吧。」
「好。」冉瑾竹總算換了個字回答。
倆人繼續有一句沒一句地一問一答,好容易捱到用完午膳,冉瑾竹起身施禮:「謝謝太子妃的款待。」
她恭敬的態度讓花映笑十分不自在:「哪裡,只是個便餐。瑾竹,你有空一定要常過來玩兒啊!」
看她那樣子,都快得自閉症了,再不接觸人的話,只怕對她和孩子都不好。
冉瑾竹木訥地笑了笑,說道:「太子妃明天中午去我那裡用膳吧。」
「明天?」
「明天中午一定要過來,我等你。」冉瑾竹連邀請人的客套話都不大會說了,生硬地請求道。
花映笑其實並不想去懷王府的,可是看到她那副可憐又堅持的樣子,心一軟,點頭答應了。
等晚上莫辰風來的時候,趁著吃飯的工夫,她和莫辰風聊起了冉瑾竹。
「你說,懷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啊,瑾竹以前雖然膽小,也不至於連句話都不會說,嫁給他以後,都快成根木頭了。」花映笑想起今天冉瑾竹的樣子,就覺得她可憐兮兮的。
「懷王喝醉了酒就喜歡耍酒瘋,據說他府上的姬妾,沒有他沒打過的。」莫辰風說道。
雖然從小母親教育他「食不言寢不語」,不過笑笑最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說話了,他也慢慢習慣了在用膳的時候,和她隨意地聊聊天。
花映笑夾過一筷子牛筋,恨恨地嚼著:「什麼破男人嘛,就會欺負女人,有本事去外面和別人單挑。」
「呵呵,你可別小看了懷王,他的武功在整個洛王朝也算是個中翹楚。」
「啊?那他的妻妾們,一不小心不就會被他打死啊!真可怕!」花映笑寒毛都要豎起來了。
「他的確失手打死過幾個侍妾。」是四個還是五個,他記不清了。
「天哪!他打死人了不用償命?」花映笑不敢相信,這樣一個殺人犯,居然還能逍遙法外。
「他是皇子,其他人都是奴才,他需要償什麼命。」
「王子犯法,與民同罪!難道洛王朝的法紀,就那麼鬆散?」她不由得義憤填膺。
莫辰風沒有回答,洛王朝法紀並不鬆散,不過有他偏袒小兒的父皇在,想公平公正也難。
「你的武功好嗎?」她問道。
他淡淡地答道:「還好。」
「比莫辰傑的呢?」她接著問道。
莫辰風笑了笑:「我們沒動過手。」
「哦。」她有些失望地說道:「如果你的武功比他好,殺了他不是也不用償命。」
「呵呵…你想的太簡單了。」若是可以直接去殺了莫辰傑,他不是連江山都穩坐了,哪裡還需要費盡心機地去培植自己的勢力。
花映笑撇了撇嘴,問道:「你們早朝的時候,莫辰傑都會去嗎?」
「嗯。怎麼想起問這個?」
「瑾竹請我明天去她那兒用午膳,我不想遇到莫辰傑。」想到那個莫辰傑,她就一肚子的不舒服。
「他一般都會在興樂宮用午膳。」
「那就好。」她放了心。
他停下筷子,思索了片刻,說道:「你明天還是不要去了。」
「不行,我都答應了她了,怎麼能食言啊!」雖然食言不會肥,不過她一向說話算話,可不能為這點小事破壞了她的信譽。
見她一臉的堅決,他知道勸不動她,微蹙了眉頭,說道:「那多帶幾個宮女一起去。」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是去赴宴,不是去擺譜,要不我坐上你的車輿,打上儀仗,帶著一百來號人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