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殿前,花映笑忽然停住了腳步。
「不知太子在不在裡面?」她遲疑道。
宮女春巧答道:「娘娘,殿下每天下午都會在風凌閣的書房處理公務,現在這個時辰,應該不會在凝香殿的。」她到東宮也有四年了,現在是芳華殿的宮女管事。
不在就好。
剛到凝香殿門口,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沉香香味。自古以來「沉檀龍麝」,沉香香品高雅,而且十分難得,被譽為眾香之首。在洛王朝,沉香一般取少量磨碎了放在貴婦用的護膚品裡,亦可治療外傷或者研末內服,由於太珍貴,直接用來熏香的卻是極少。
凝香殿的宮女不認識花映笑,但見來人頭插金鳳步搖,身穿正紅霞帔,並有數十位宮女跟隨,也猜到了八、九分。
「太子妃娘娘駕臨,還不行禮。」春巧道。
宮女們忙施了禮。
「免了。雪妃在嗎?」花映笑問道。
「回稟娘娘,雪妃娘娘身體不適,正在裡面休息。」
「放肆!太子妃是給你們主子面子才叫一聲雪妃,你們在太子妃面前,也敢稱你們家主子為雪妃?」春巧一臉厲色。
側妃就是側妃,在太子妃面前是不能去掉『側』字的。
凝香殿的宮女聞言,臉色很是難看,卻又不敢發作。原來這凝香殿的宮女們平日裡自恃主子受寵,對其他殿的宮女很是貶低排斥,春巧從前受過她們的氣,這回也算是找了個碴。
花映笑並不知道她們的過節,想著春巧也是在給自己樹立威信,便沒開口阻止,只是淡淡地說道:「你們先去稟報一聲,本宮隨後進去探望,請雪妃不要出來迎接了。」
不多久,綠夏走了出來,行了禮說道:「太子妃娘娘,雪側妃請您進去。」
走進內室,只覺沉香香味更濃,床榻前香爐裊裊,正在熏香。
花映雪靠在床上,見妹妹進來,便想起身下地。
「姐姐躺著罷!」花映笑忙走到她的床前,只見她面色蒼白,唇無血色,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卻絲毫無損她的花容月貌,我見猶憐。
「姐姐,你好些了嗎?」
「嗯。」花映雪點點頭,說話卻是氣若游絲,「今天已經好多了。」
花映笑聽到她虛弱的聲音,心裡一酸,握住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頓覺冰涼徹骨。
「姐姐的手,這麼涼?」
「每次都是這樣,習慣了。」花映雪想抽回手,不料被花映笑緊緊抓住了。
「姐姐, 我幫你暖暖。」
看到妹妹真誠的樣子,想到昨夜是妹妹的新婚之夜,太子卻因為自己冷落了妹妹,花映雪忽然心生愧疚。
「笑兒,昨天我…」
「沒關係,是我不對,其實我早就應該來看望姐姐的。」
「笑兒…」花映雪有些哽咽。
「姐姐,我帶來些禮物。」花映笑不想再說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便轉了個話題。
一旁的紅杏把帶來的錦盒遞給了她。
「姐姐,你看。」她打開錦盒,取出一面小巧精緻的銀色鏡子。
這面鏡子的鏡面由無色透明的水晶打磨而成,背面緊貼著光亮的銀製鏡框,鏡框緊緊包住了水晶,有效地防止空氣了進去而使銀面變黑。整面鏡子通透光亮,明鑒照人,和現代的玻璃鏡子竟有異曲同工之妙。
花映雪拿過鏡子,不由倒吸了一口氣:「這是鏡子。」
「姐姐喜歡嗎?這是我特意請工匠為姐姐做的。」花映笑滿面笑意地看向姐姐。
「真好。」花映雪笑了,那笑容是如此柔美,傾國傾城。
「笑兒,你放心,今晚我會勸殿下去你那兒的。」
什麼?花映笑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姐姐該不是認為送她禮物,是讓她在太子面前說好話的吧?
「姐姐,你誤會了。」花映笑忙解釋道:「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花映雪輕輕將鏡子放到枕邊,輕輕說道:「笑兒,這是姐姐應該做的。」
「姐姐不要啊——」神啊,天地可鑒,她真的很不想再見到那張臉。
花映雪輕拍了拍她的手:「笑兒,這有什麼好害羞的。」
「姐姐,我說的是真話,如果姐姐真的對我好,就請一定不要讓他到我那去。」
「為什麼?」花映雪很奇怪,「難道,你不喜歡殿下?」
是啊,我不喜歡他,雖然他在你眼中可能是最完美的男人,可能是你的一切,可我真的不喜歡他。
也許,因為他的俊美無儔,我曾經對他有那麼一點點的好感,但那一點點的好感,已經在今天早上被他那一臉的殺意給抹滅了。
我不知道哪裡得罪過他,不過和那樣的男人在一起,讓我感到恐懼。
花映笑點點頭,算是回答了姐姐。「所以請姐姐千萬不要讓他過去。」
花映雪一肚子的疑惑,但是看妹妹的神情又不像是在說假話。
「對了,姐姐,我帶了兩支鹿茸給姐姐補補身子。姐姐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望姐姐。」
「在這用完晚膳吧!」
「不了,我走了哦,姐姐保重身體。」
天色已晚,只怕是太子現在正往凝香殿這邊走吧,她還是快點離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