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怎麼樣?」蕭慎緊張的問。
醫生搖了搖頭:「精神分裂,能治好的可能性很低。」
「很低就是還有可能是不是?你告訴我方法,無論怎樣,我都去做。」蕭慎抓住醫生的胳膊。
醫生想了想:「你記得我說過嗎?丁小姐這種病很可能是因為小時候受到了某種驚嚇引起的,如果能找到原因的話,或許能起到輔助治療的效果。」
「只要找到原因,就有辦法的,是不是?」蕭慎心裡又燃起了希望。
醫生點點頭:「是的,他這種病還不同於普通的精神分裂,所以,我才敢說有這種治癒的可能性。」
蕭慎想了想說:「她領養過一個孩子,因為從小目睹全家被殺,所以得了自閉症,她一直說他們倆個很像,會不會是同樣的原因呢?」
醫生說:「有可能。那個孩子是怎麼治好的?」
「把當年的情景重現,他就回想起來了。」
「蕭先生可以試試,但最主要的是要找到根源。」
「我會的,謝謝你,醫生。」
送走了醫生,蕭慎來到這個熟悉的臥室,他們曾在這裡度過了無數美好的時光,往日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但是那個在和三個寶寶玩耍的人卻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坐在那裡,拿著風車晃來晃去,不時低聲哼著歌。
「可可,給你這個玩兒。」果果將布娃娃塞給她,這是她最喜歡的。
丁可接過來,摟在懷裡,傻傻的笑著。
「乖,可可不能玩這些。」蕭慎走過來,將娃娃從丁可的懷裡抽出,她立刻緊張的抓緊。
「可可,來,我給你講講我們以前的故事。」他將她抱進懷裡,貼著她的耳邊低語。
「哥哥,可可會好起來嗎?」桐桐用手抹著眼淚。
「會的,可可最堅強了,現在只是在嚇我們呢?等我們都看不見的時候,她就會好起來。」蕭慎拍拍她的小腦袋。
「真的嗎?」
「當然。」
牛牛歎了口氣:「你就別安慰我們了,我們又不是小孩子,可以接受一些事實真相。」
蕭慎笑了笑:「好吧,那你們告訴我,可可小時候是在哪裡長大的?」
果果急忙舉起手說:「孤兒院。」
「那她是誰抱到孤兒院的?」
「校長。」
「那我們就去問問校長,好不好?」
來到孤兒院,這裡還是和以前一樣,校長除了更加蒼老些,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當他看到坐在輪椅上被蕭慎推進來的丁可時,立刻老淚縱橫,衝上去,難以置信的握著她的手:「可可,你怎麼了?」
丁可只是看著他笑,玩弄著衣角,也不說話。
「校長,不要問她了,她現在什麼問題都回答不了你。」蕭慎將她的兩隻手分開,耐心的說:「不要玩衣角,手要放在身側,乖。」
她果然很聽話的就將手放在了一邊。
校長急了:「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蕭慎帶著溫和的微笑解釋:「經歷了一些事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這其中說來話長,只想問問校長,當初是從哪裡將她抱來孤兒院的?」
校長心疼的撫著丁可的頭髮,而她卻揚起一隻手,好奇的玩著他的手錶。
「我撿到她的時候,不在本市,而是在X市的城郊那一帶,她當時流落街頭,她的身事,我也不清楚。」
「那我就去那裡看看。謝謝!」
蕭慎推著她往外走。
「等一下。」校長忽然叫住他,轉身從抽屜裡拿出一樣東西,竟然是個半舊的娃娃。「我發現她的時候,她一直拿著這個東西,或許可以讓她想起點什麼。」
蕭慎接過來再次道謝。
校長目送著兩人遠去,不由哀歎,這麼好的女孩子,怎麼命運這麼坎坷。
但是,那個男人彷彿對她很好,也算是幸運的吧。
回到蕭氏莊園,蕭堯已經在等他了。
「哥,怎麼樣?」
蕭慎將娃娃遞進丁可的手中,她立刻高興的開始玩起來,她現在的智商只相當於三歲的小孩子。
蕭堯看她那個樣子,狠狠的敲自己的頭:「都怪我,都怪我。」
「可可,你看,某人在發羊癲瘋呢!」
丁可抬起頭,看著蕭堯笑。
「哥,你還有心思開玩笑。」蕭堯抱怨著。
「難道還能哭嗎?她已經這個樣子了,我就要多笑才是,你沒發現嗎,只要我一直笑著,她就在笑。」
蕭慎抱著她在沙發上坐下來,用梳子給她梳頭,她的頭髮還是那樣細軟,手感很好。
她好像很享受,倚在蕭慎的懷裡,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堯,我想拜託你一件事。」蕭慎看著他,認真的說。
「什麼拜託不拜託的。」他不高興了。
「以後魔帝就交給你了,你來做大老闆。」他挑挑眉。
「哥,你?什麼意思?」蕭堯驚訝的問。
蕭慎笑笑:「我要帶她去她出生的地方,那裡也許會對她的病有所幫助。而且,我答應過她,要陪她去水鎮隱居的,她不喜歡這種生活,她喜歡安靜。」
「你願意放棄眼前的一切?」
「這一切都比不上她的一個笑容」
「好吧,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魔帝經營好。」蕭堯微笑著:「哥,我真的無法跟你爭的,你始終站在一個我達不到的高度,不愧是我哥。那黑道上的生意呢?」
「我會把它轉交給冬明,讓他盡量把生意洗白。」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現在。」
蕭慎開著車,終於忍不住的停了下來,因為他始終無法擺脫身後緊緊跟著的那輛小型商務車。
他從窗上伸出頭,直到車裡跳下七個人。
他們一起圍上來,臉上掛著新鮮的微笑。
「我說過,放你們自由了,你們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再跟著我浪費生命了。」蕭慎很無奈。
「慎哥,我們都想好了,我們跟了你這麼久,實在不知道沒有你的生活該怎麼辦?從六年前,我們就已經成了你的一部分,割捨不下了。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給你添亂的,那些油鹽醬醋的小事,雖然現在不會,但是,我們都可以學的。」
冷雪代表了幾個人發言。
「真的打算一直跟著我?」
「嗯。」七個人一起點頭。
蕭慎吐出一口氣,將頭縮回到車裡,發動了車子。
幾人立刻緊張的望向他。
只聽他淡淡的吐出一句話:「那還不趕緊上車。」
「是。」
七個人像孩子一樣,迅速的鑽進車裡。
按照校長所說,一行人找到了X市的市郊,這裡是平民區,到處都是筒子樓和矮巷子,想找一個當年才幾歲的小女孩的家,無疑是大海撈針。
紅剎留下來照顧寶寶,其它的人便在街頭分頭行動,用僅有的一點點不是線索的線索打聽。
一個星期下來,沒有任何好消息。
蕭慎用濕毛巾給丁可擦臉,她不時玩弄著他脖子上的項鏈。
「可可,你還記得嗎?這條項鏈是你送我的,你在上面刻了一個『X』,你說,它會保佑我一生平安。我過生日的時候,你為我做了一個蛋糕,然後陪著我吹蠟燭,除了媽媽,你是第一陪我吹蠟燭的人。」
她把玩著,不時做出思考的樣子。
「有點印象了嗎?」
她傻笑了兩下,又開始玩手裡的布娃娃。
蕭慎並不氣餒,一件接著一件的給她講他們曾經的故事,從相遇一直講到現在,不落過每一個小細節,她像是在聽,又不像是在聽。
他這幾天,只要一閒下來,就給她講,一遍一遍,不厭其煩,不管她有沒有聽進去。
「慎哥,吃飯了。寶寶們,吃飯了」臨時做起了廚師的紫星將飯菜端上桌,蕭慎自己沒有胃口,便抱著她,一口一口的餵她吃。
「可可,以前,你也這樣一口一口的餵過我,我最喜歡吃香菇雞肉粥,你做起來也很拿手。」
晚上,他給她洗澡,細心的為她擦拭每一處地方。
然後抱著她一起入眠,直到她睡了才肯閉眼,可是睡沒睡著,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樣過了大概半個月,所有的人都快放棄了。
「哥哥,可可是不是不會好了?」孩子們擔心的問。
「會的,可可不會拋下我們的,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啊。」蕭慎推著她去曬太陽,她抱著娃娃幾乎要睡著了。
小巷很長,彷彿永遠走不到頭似的。
這裡還保持著以前的老規劃,一直在等待著拆遷。
「這位小姑娘。」正走著,忽然身後有人喊住了他們。
蕭慎回過頭,便看到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嬸。
她急急的走過來,眼光落在那個娃娃身上,半天才回過神,馬上又擺擺手:「沒事了。」
蕭慎覺得奇怪,急忙喊住她:「大嬸,你認識這個娃娃?」
她停下腳步,若有所思的說:「很奇怪,這個娃娃和二十年前我見過的那個一模一樣。」
「你見過?」蕭慎突然覺得有一道光慢慢的從黑暗裡露出頭角。
「巧合吧,那個女孩子早就不知道是死是活了,二十年都沒見到了。」大嬸擺擺手。
「可以麻煩你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
大嬸慢慢的回憶說:「當年,她們一家是我們家的鄰居,家裡常常吵架,老公很凶,不是拿老婆出氣,就是拿女兒出氣,那個小女孩當時只有四五歲的樣子,很可愛。她每天就抱著這個娃娃,如果不是因為我女兒為了搶她的娃娃跟她打了一架,把頭跌破了,現在還留著疤,我也不會記憶這麼深刻。」
「那後來呢?」
「後來發生的事,唉」大嬸歎氣:「後來他家的老公將老婆活生生的打死了,老公害怕,就在家裡開煤氣自殺了,剩下一個小女孩自己孤苦伶仃,沒人管。聽說後來流落街頭,再後來,沒人見到了,都說被人賣了,或者死了。」
蕭慎興奮起來,這很可能就是丁可的身世。
「那她的家還在嗎?」
「在啊,這一代還沒拆遷呢,不過,馬上快了,你想去看看嗎?」
「嗯,麻煩你了,大嬸。」
這間房子後來被警察封了,封條都發黃了,破損了。
蕭慎打開門,立刻撲來一股灰塵的味道。
「就是這裡了,你進去看看吧。」大嬸站在門外說。
「謝謝你了。」
屋子裡有些暗,蕭慎推開窗戶,陽光照著裡面的浮塵,像一些舞動的小精靈。
一室一廳的房子,傢俱已經破舊,但是還維持著原來的擺設。
牆上掛著照片,蕭慎摘下來細細的看,一家三口,很融洽的樣子,中間的小女孩抱著一個布娃娃,紮著兩個麻花辮,果然和丁可有些相似,而那個娃娃更是和她手裡的一模一樣。
「可可,認識這兒嗎?」
不知為什麼,丁可一來到這裡,就變得緊張兮兮的,不斷的要求蕭慎抱她。
蕭慎將她抱進懷裡,她的身體在抖,嘴裡念著:「不要打,不要打,別過來,我怕。」
然後她的視線落在桌子上放大的照片上,突然大叫一聲,將臉埋進蕭慎的肩膀。
「可可,是不是想起什麼了?」蕭慎緊張的問。
但她不說話,緊緊的抱著蕭慎。
「走,走。」她催促。
「好,我們走。」蕭慎順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照片。
回到租住的地方,丁可便變得很安靜,她抱著那個娃娃和照片,一句話也不說。
「她親眼看到了她爸爸殺了她媽媽,所以受到了驚嚇,是這個意思吧?慎哥。「
「嗯,對於她來說,這是一段痛苦的回憶,所以,她選擇性的將它忘掉了,但這件事卻潛藏在她的記憶裡。」
「想起來了,會有用嗎?」
「不知道,但是呆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了,去水鎮吧。」
水鎮的河流入海處是一個小村子。
離海很近。
每當清晨的時候,起得早一點就會看到初升的朝陽,晚一些,就會看到滿天的晚霞。
每到傍晚的時候,蕭慎便會推著丁可來海邊散步,她喜歡大海。
她最近沒什麼起色,只是不再傻笑,也不說話,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那個娃娃和照片成了她的貼身物,睡覺也要抱著。
海浪拍打著岩石,夕陽如一隻巨大的桔子慢慢的飄向地平線。
蕭慎忽然看到海邊的崖上長滿了三色堇,他沒想到在這種地方竟然會看到這種小野花,他還記得,當初為了給丁可摘這種花,他從崖上掉了下來,差點摔死。
「可可,你等我。」
蕭慎興奮的跑去摘花。
他捧著一捧三色堇回來,從背後突然送到丁可的面前,笑說:「喜歡嗎?」
他以為她會無動於衷,可是她竟然伸出接了過來,然後說了一句話,蕭慎當時手一抖,花便落在了她的懷裡。
「慎,這是三色堇吧?」
「可可?」蕭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飛快的轉到她的面前,在她身前蹲下,「可可,我是誰 ?」
丁可笑著撫著他瘦得不成樣子的臉:「你是我的慎啊。」
蕭慎的眼淚一下子就奪眶而出,聲音哽咽著:「你記得我了,可可,你終於記得我了。」
他一把將她擁在懷裡,忘情的吻她。
「我怎麼會忘記你呢,傻瓜。」
「你再喊我的名字,我要聽你喊我的名字。」蕭慎激動的捧著她的臉。
「慎,慎,慎。」丁可一遍一遍的喊著。
「嗯,嗯,嗯」他一遍遍的答應著。
他抱起她,在原地轉圈,她的長髮飛舞,在空中滑過美麗的弧線。
然後,他們靜靜的接吻,兩個人影交融在一起,分不清你我,只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慎,你看,夕陽真漂亮。」丁可坐在他的懷裡,他長長的腿伸展開來,兩隻手臂環著她,下巴擱在她的肩上,美麗的夕陽為他們的身影投下一片桔黃的光環。
「可可,我終於做到了,我答應過你的。」
總有一天,我們會相擁在藍天碧水旁,看夕陽如血,江山如畫。
我們再也不分開,好不好。
她轉頭吻上他的唇,這就是我的回答!
番外——寶寶取名記
「不要啦,不要啦,討厭死了。」丁可將床上的枕頭,抱枕,小熊統統都往某男的身上砸。
他一一的拉過來,然後猛撲過去。
「老婆,讓我親親嘛,我保證最後一次。」他死皮賴臉的將嘴巴湊了過來。
「不行,寶寶會不高興的。」丁可用手擋住他侵過來的嘴。
「怎麼會,難道他會生他老爹的氣嗎?」蕭慎霸道的將臉貼在她的肚子上,輕聲說:「吶,兒子,你就快點出來吧,因為你,你老爹可禁慾好久了,你媽咪這麼香,這麼誘人的擺在我面前,我卻吃不到。」
丁可笑著拍他的頭:「寶寶還沒出生,你就教他這些東西,壞爹地。」
某男壞壞的摸上她的胸:「將來我要和兒子一人一個。」
「去死吧你,臭流氓。」丁可用枕頭蓋住他的臉,他在下面直喊著,饒命,饒命。
「爹地,媽咪,寶寶們餓了。」三個寶寶從門外跑進來,輕車熟路的爬上床。
「餓了啊?」蕭慎挑挑眉:「你們的乾爸爸們呢,還有乾媽,是不是又在偷懶。」
一提到這幾個人,寶寶們就大聲抗議:「他們好凶的,整天教我們蹲馬步,好累啊。而且,他們總是問寶寶,有沒有交男朋友,有沒有交女朋友。」
「是嗎?我去教訓他們。」丁可憤憤不平了,血殺還是死性不改,這麼小的孩子就開始教他們打打殺殺,談情說愛。
將來還不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眼神無意的飄向某男。
「媽咪啊,弟弟什麼時候才能出來和我們一起玩啊?」桐桐仰著小臉問。
「快了,快了。」
「那弟弟有名字嗎?」
「名字?」丁可瞅瞅蕭慎,「問你們爹地。」
蕭慎為難了,這個問題他怎麼給忘記了。
「爹地,爹地,弟弟叫什麼啊?」寶寶們拉著他的手撒嬌。
蕭慎想了想,靈機一動:「你們的弟弟叫蕭拾壹。」
(╯-╰)/
三個寶寶齊聲說:「這是什麼狗屎名字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