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和柳武鍾游烈有過一次懇談。
對於鍾游烈,我誠懇地向他道了歉,我告訴他,他的女兒很可愛,我不想讓那麼可愛的女兒失去了父親。
鍾游烈微笑著歎了歎氣,手上握著我還給他的長命鎖,臉上露出父親般慈愛的表情。
一時間忽然很感動,感動到心碎。
至於柳武,那天雖是初次見面,但是我們私下也通過些信。他是一個有野心,有手段的人,留他,是因為渺月宮需要他。而他,雖然覬覦渺月宮宮主之位,但是至少沒有像其他樓主一樣投靠他人,出賣渺月宮,至少,在他的心裡,渺月宮還是有份量的。
「宮主留我,不怕將來重蹈覆轍嗎?」柳武斜眼這麼問我。
我笑了笑,「不怕,因為你沒機會了。」
柳武不解。
我不語,他確實沒機會了,因為我會成全他所想。
「渺月宮的事情,還請你們二位多費心了。」輕輕舒了口氣,全身總覺得乏力,感覺自己的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流失,一點一點的消耗。
柳武遲疑了一下,「宮主的身子……」
「離死不遠了。」我坦然看著他,也不隱瞞,「你們多少都耳聞過一些,我身上的噬顏蠱毒天下間無藥可解。」
「所以宮主才會突然間徹底清理渺月宮?」
「二宮主表面看起來很狠辣,其實,她也是念及情意之人,她能忍你們這些樓主這麼久,連我都佩服。我想在離開之前,將一個全新的,乾乾淨淨的渺月宮留給她,不為別的,僅僅只是為了她,我唯一的姐姐。」轉眼靜靜地看著柳武,「到時候,我希望你們多幫幫她。」
柳武沒正面表態,但我知道,渺月宮的事情,他絕對不會袖手旁觀。如果他真的不在乎渺月宮這個他呆了大半輩子的地方,那他當初就不會同意幫我剷除那些吃裡扒外的樓主。
這次能順利除掉渺月宮的敗類,也還得感謝他。當初他能做八大樓主之首,自然在宮中很有份量,於是我傳信給他,請君入甕。
表面上我們什麼人都沒安排,而他裝作和那些樓主是一道的,為的就是要那些樓主放鬆警惕,準時赴約。我們知道他們暗地裡埋伏了很多人,而我們只帶了吟風他們,他們自然也暗中調查過,我們要做的就是收買他們手下的人。這些年,渺月宮本就被稱為魔教,這些樓主壞事沒少干,對手下的人也沒什麼好臉色,非打即罵,甚至要了他們的命,很多手下早就對他們存有怨言。柳武那麼輕輕一挑唆,並許之以利,他們自然也就順從了。
而我,派吟風將這些樓主的家眷都查了個遍,發現鍾游烈平時雖囂張慣了,但對妻子和老母親還有女兒卻格外珍惜,敬重和疼護。一個愛護自己親人的人,本質上應該不會壞到哪裡去,所以,我留了鍾游烈。
之後,渺月宮善後的事情忙得我暈頭轉向。一邊要安撫家屬,以免留下後患,一邊又要重選新樓主,穩定宮中弟子的心,將散如黃沙的渺月宮重新擰成一條繩。此外,又和四大長老他們商量了一下,準備重新擬定宮規,以前的宮規有很多確實苛刻。
很累。
七色金蓮依舊沒找到,在心裡,我幾乎放棄了尋找的希望。現在看來,就算找到了,能孕育孩子的可能性也很小,因為蠱毒蔓延的速度比想像中要快很多。
我不怕死,只是覺得很對不起軒翌,真的很對不起。
娘和吟吟每天都過來,每天湯藥從來不落,倒讓我有些不習慣了。似乎還是比較習慣她們冷眼相待,我把這話跟軒翌說了,軒翌說,那要不我跟娘和吟吟說說,讓她們還像以前那樣對你。
我苦笑,那樣更不習慣。
無意間問起弱芸去哪裡了,吟吟這才告訴我,弱芸隨吟吟的師父姬娥走了。弱芸走的時候留下一句話,她說,她敗了,軒翌的心裡只有我一個。
其實,感情的事情豈能說敗不敗的。
深夜,我還忙著擬定宮規,軒翌忙完軍務,回屋見我還沒睡,有些慍惱。
「不是讓你早些休息嗎?」那雙眸子分明在心痛。
我露出笑容,帶著幾分撒嬌的味道:「你不回來,我睡不著啊,只好處理宮務了。」
「狡辯。」軒翌抱了我,語氣雖沖,卻在我額前深情一吻。
蠱毒發作越來越頻繁,頻繁到令一向鎮靜的軒翌都束手無策,只能緊緊抱著我,陪著我一起痛,痛在我的身上,卻也痛在他心裡。
每隔幾天,我都會收到渺月宮的手下從各處傳來的信,上面有柴默殤種種劣行,有他和花延傲父子們的一舉一動。這些,本來問軒翌的,這些,他更清楚,可是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在忙這些,只好瞞了他。
我讓吟風從宮主挑了十名死士,讓他們想辦法混到花延傲他們身邊,靜待時機成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