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魅世之江山秀  第3卷 第九十三回  亂世飄搖風雨過(五)
    隨手拂落飄落在身上的梅花瓣,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突然明瞭,淡淡地笑了笑,不知所謂。

    吟風和雪影到現在還沒動靜,看來……

    「宮主。」

    「少夫人。」

    出了梅林,見到我,吟風和雪影喚了聲,眼光飄香身後的南洛冥。

    「雪影,好久不見。」南洛冥在身後笑道,口氣頗為熟絡。

    雪影望了我一眼,見我的嘴邊含笑,斂神道:「見過冥公子。」

    我回頭看著南洛冥,扔給他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逕自上了馬車。以雪影和吟風的武功,梅林裡有沒有人,他們怎麼會不知道。偏偏他們無動於衷,還放任行之,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這個人是他們熟悉的,並且不會傷害我。

    南洛冥很自覺地跟著上了馬車,坐在對面,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那表情,讓我有想打他一拳的衝動。我也不知為何自己會有這種想法,就是想把他臉上的表情給打掉。

    「魅兒好像很不樂意見到我哦!」話裡的語氣很是篤定。

    「這是冥公子自己說的,我可沒說過。」我淡淡地回道,心裡卻是咬牙切齒,年軒翌,你弄這麼個妖艷絕倫的男子跟著我,就不怕我紅杏出牆?

    不知道軒翌知道我此時的想法會作何感想?

    南洛冥嘴角的笑意更濃了,湊近臉來,單手勾起我的髮絲玩弄,眼底閃著莫名的光。

    只是,彼此間的姿態太過曖昧,我能感覺到他平穩的呼吸,聞到他身上的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氣。我向後靠了靠,離他遠了些。

    「不問問我為何在這裡?」

    我沒好氣地說道:「世間能把夜闌國的小王爺藏得嚴嚴實實的,除了軒翌,怕找不出幾個。怪又怪我太堅持,非要來朔陽,某人不放心,只好勞你大駕了。」

    「嗯……挺聰明的。」南洛冥點頭笑道。

    「那你呢?剛剛我只是在心裡說你漂亮,又沒大聲說出來,你怎麼知道我這麼想?」一直納悶,在梅林的時候,我明明沒說,他卻知道,還問,「你說我很漂亮,比起你來呢?」

    南洛冥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笑道:「因為我會讀心術。」

    我斜了他一眼,自是不相信他的話,「鬼才信你。」

    南洛冥低頭一笑,那一笑,真是風采妖嬈,傾國傾城了。

    「是啊,鬼才信。軒翌果真很瞭解你,算準了你會這麼誇我。」

    提起軒翌,心下不自覺地柔軟開來,只是,從南洛冥嘴裡說出軒翌的名字,心裡竟很不舒服。

    南洛冥神情頓了頓,忽然間多了幾分深沉,「我曾經和軒翌有過約定,若是此生他沒有遇到一個足以和他並肩而立相愛彼此的女子,而我也沒有遇到一個足以匹配我的女子,那麼,我們便攜手相伴,做對知己好友,倒也瀟灑。可是啊,上天真眷顧他,讓他遇上了你。」

    幽幽的語氣令我微微窒息,妖嬈的面上竟寫滿了悲傷,那麼濃重。他應該經歷了很多吧,不然,何至於悲傷至此。

    望著他黯然下去的神色,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默然端坐,只留下馬蹄踐踏的聲音……

    良久,南洛冥忽然抬眸看著我,浮起一絲苦澀的笑意,「魅兒,有興趣聽聽我的故事嗎?」

    我像是受了蠱惑一般,點點頭。

    南洛冥伸手握住了我的手,那手剔透如玉,纖長秀氣,竟比我的手還涼。

    這次,我沒有逃開,任由他握著,微微感覺到那雙手,有些顫抖。那些事,一定很痛心吧,心下不禁跟著顫動。

    「母后常說,冥兒啊,投錯胎了,該生成一個女孩子才對,那樣,冥兒一定是世間最好看的女子。我自己也覺得投錯胎了,若是,我是女子,那麼就不會有那麼多痛心的事了。自小,父皇就很疼我,很器重我,父皇臨死前,下詔將皇位傳給我。可是母后說,冥兒,把皇位讓給你哥哥吧。我沒問為什麼,我繼不繼位根本無所謂,何況,母后和哥哥從小就很疼我,哥哥事事讓著我,寵著我。哥哥自小苦讀,大有治國之能,我相信在他手裡,夜闌國一定會強大的。所以,我同意了,親眼看著母后將遺詔毀去,親眼看著她重新擬寫了一份傳位給哥哥的遺詔。」

    南洛冥的目光有些迷離,有些淒婉,讓人心痛。

    「可是,我不知道他們擬寫的還有另外一份遺詔,那是賜死我的遺詔!得知此事,我含淚問母后和哥哥,這是為什麼?原本和藹善良寵溺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瘋狂而肆無忌憚的笑。母后說,我根本就不是她的親生孩子,我的親娘只是一個下賤的舞姬,她的親生孩子只有哥哥一個。而我的親娘早在我出生的時候就死了,難產死的。可是父皇很愛那個舞姬,母后便藉機收養了我。沒想到,從我出生開始,母后就已經給我設計好了一個溫柔如水的圈套,為只為替哥哥得到儲位。」

    忍住心痛,緊緊回握住他的手,很想用自己的溫涼的手讓他的手暖和起來。

    被自己最相信,最愛的人欺騙,那種感覺,我能體會,就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吞咬。

    南洛冥抬頭望了望我,露出一個酸楚的笑容,「在他們準備殺我的時候,我的死士救了我,將我帶離了皇宮。那時候我想,既然我活著出來了,那就這樣吧,不回去了,至少我身邊還有初藍。和初藍相識,是在賽馬場上。我坐在馬上遠遠看見了她,就那麼一眼,我就認定了她。我將賽馬贏回來的金刀送給了她,她收下了。在夜闌國,一個女子收下一個男子的金刀,就意味著她是他的人了。」

    透過南洛冥漾著幸福的笑意,我能想像出那時的美好,男才女貌,金刀定情,浪漫而純真。

    「我愛她,用盡全部愛她,可是,她卻在我胸口上狠狠地刺了一刀,她說,她是哥哥的人。她說,她從來沒有愛過我。那一刀,好痛……可惜,我還是沒死,因為我遇到了軒翌。很好笑的是,軒翌的遭遇居然和我一樣,他也被他深愛的女人狠狠地在胸口刺了一刀。那是一種同病相憐的困難相持,惺惺相惜,兩個受了情傷的男人,喝了一夜的酒,指天立誓,若是此生我們再沒能遇上足以匹配我們,深愛我們的女子,那我們就相守過吧。」

    南洛冥嘴邊劃過一絲笑意,「我還記得當時和軒翌開了一個玩笑,我說,反正我長得也挺像女人的,軒翌你也不吃虧,然後,被軒翌狠狠揍了一拳。他指天叫道,我不信,我年軒翌一定會等到一個愛我的女人的。結果,還真讓他等到了你。」

    我淡淡地笑了笑,算是回應,眼前彷彿看見兩個男子喝得酩酊大醉,指天立誓,滿眼傷痛的模樣。原來,軒翌也有墮落的時刻呢,印象中,面對什麼事,他都四平八穩的,不讓人操心。

    有些心疼。

    驀然想起軒翌胸口上的那個傷疤,軒翌說過,那個傷口是他這輩子最疼的傷疤。那個傷疤,就是弱雪刺得吧。

    我淡淡地問道:「弱雪為什麼要傷害軒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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