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不知多久,全身虛弱疲憊,肚子裡空蕩蕩的。感覺自己正被那個熟悉的懷抱圈著,雖已是冬日,卻未覺半分寒冷,嘴邊泛起了笑意。
似乎已經習慣了昏迷,醒來以後不會像以前那般惴惴不安了。大概,是因為有軒翌在身邊。
聽著軒翌均勻的呼吸聲,猜想他大概睡熟了吧。只是,他擰緊的眉頭讓我瞧著心疼,他心裡肯定不好受。
伸手撫上了他的皺著的眉心,很想就此撫平。軒翌睡著的樣子真好看,調皮地笑了笑,臉頰開始灼燒,偷偷地輕吻了一下他的唇。
「我好好一個良家公子,半夜三更被你調戲,好冤啊!」幽深的眸子帶著笑意,眉頭也舒展開了。
我無辜地看著他,紅著臉道:「誰讓良家公子太俊太體貼了呢,良家公子就認栽吧。」
軒翌輕笑出聲,看得出來,因為我的清醒,他輕鬆了很多。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嚕咕嚕」響起來,我尷尬地將臉深深地埋到被子裡,丟死人了。
軒翌笑得更大聲了,翻身下了床,窸窸窣窣一陣出了門。我露出頭,眨著兩隻眼睛望著搖曳的燭火,真的好餓。
不一會兒,軒翌走進來,手裡托著一碗清粥,「來,喝點粥填填肚子。」
軒翌扶我靠在床欄,給我拉了拉被子,我扁著嘴看著那碗粥,「有沒有其他的?粥好沒味的。」
「好了,等身子好些了,你想吃什麼就讓膳房做什麼。現在,你身子虛,只能喝點清粥,不然對腸胃不好。」
「可是人家真的好想吃肉啊,肚子裡沒油水了……」
軒翌賊賊地笑著,道:「有肉啊,你看。」然後從那玩白白的粥裡硬是挑出了一小條肉絲,放在我的眼前,好笑地看著我。
我瞪著眼睛看那條細得跟繡線似的肉絲,苦了臉,這也叫肉?!伸手要接過那碗粥,卻被軒翌擋開了,「瞧你手都提不起來,還是夫君我餵你吧!」
一口一口吃著粥,看著軒翌認真的神情,淚水像河水氾濫,不斷地滾落,止也止不住。
「不就餵你喝粥嘛,至於感動成這般嗎?」軒翌微笑著幫我擦眼淚,目光之中瀰漫著濃重的疼惜和不忍。
我擦擦眼淚,緩了緩氣息,淡淡地問:「軒翌,你後悔娶我了嗎?」
軒翌寵溺地順了順我鬢角的髮絲,道:「後悔啊,後悔死了。我後悔沒有早點遇上你,沒有早點娶你,要你一個人承擔痛苦那麼久,看著你疼得在地上打滾,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揪心,多痛苦!」
「你傻啊,你不要我就不會那麼揪心那麼痛苦了。」我嚷嚷道,「我好後悔嫁給了你,真的好後悔。我的到來沒有給你帶來快樂,卻要你為我難過,為我痛苦,讓你為我皺眉。我真的好後悔!如果我們沒有相識,沒有成婚,那你依舊是那個戰功卓絕的護國大將軍,依舊是我一直好奇著的神秘男子。而你會遇上另一個普通的女子,又或者是娶了弱芸,安然地過你的日子,用不著像為我這般操累,我……」
灼熱的吻堵住了我的嘴,狠狠吮吸,攫取,佔有,一點一點吞噬著我的心,我的靈魂,我的一切!
「……軒……翌……」我喘息著喚道,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軒翌聽到我的呼喚,這才離開我的唇瓣,氣息微亂,道:「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胡話!這輩子,你注定是我年軒翌的髮妻,既是夫妻,自然要甘苦與共,就算痛苦,那也是快樂的。懂嗎?」
我用力地點點頭,緊緊抱著他,這樣的丈夫,教我怎能不愛!
「軒翌,我真的好想一輩子都和你在一起,一輩子不分開,真的好想好想!」我趴在他的肩膀上呢喃著,感受著他的氣息。
「會的,會的,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一輩子不分開的。」軒翌柔聲回應道,那般濃情脈脈。
我擦擦眼淚,抿嘴笑了笑,「這次,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軒翌遲疑了一下,輕輕地說道。
一天一夜,那是不是意味著我的病癒發嚴重了?我不敢問出口,看著軒翌疲憊的模樣,心酸不已,他定是陪了我一天一夜,我咬著嘴唇,鼻頭酸溜溜的。
「娘和吟吟沒事吧?」
「沒事,只是被嚇到了,倒是你,居然一個人去赴約,嫌你命大啊。」軒翌有些生氣。
我撇撇嘴,「我以為你真的去三清山了,爹又不在,我不一個人去,那還能怎樣,難道不關娘和吟吟的死活啊。」
「那你好歹帶上紫葉她們,她們武功不弱,總可以護你周全的。」
我一聽,來了勁兒,「她們要走了,弱芸怎麼辦?她白天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回來,經不住嚇的。若是府上的人也跟著我走了,有人趁虛而入襲擊王府,那不更加糟糕了。再說,我一個人去的話,那些人肯定會放鬆戒備。何況,他們目的未達,我料定他們不敢把娘、吟吟和我怎麼樣,自然就一個人去了。其實,那個時候也挺心虛的,所以就讓秦知府帶兵埋伏了,誰知他居然中途衝出來。我本來打算多拖延一下時間……」
說到此處,我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偷偷瞅瞅軒翌,低聲問:「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軒翌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我一直拖延時間,為的是等「五毒散」的藥力發作,這樣就不怕那二十多個黑衣大漢了。再加上雙兒塗在我衣服上的毒藥,他能不懷疑我的身份嗎?
軒翌頷首,「雙兒都跟我說了。」
「你不怪我瞞著你麼?」
軒翌皺皺眉,道:「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惱你,不過想想你為了救娘和吟吟,為了王府,把自己苦苦隱藏的行蹤都給暴露了,就捨不得怪你了。就算你是渺月宮宮主,我也相信你不會傷害我,我始終相信你。」
「軒翌,你真好!」我甜甜地笑道,「真的太好了,世間再找不著你這麼好的丈夫了。」
軒翌得意地笑了,笑如春風,「這麼說,桐揚柳武一門神秘失蹤是你的手筆了。」
我不可置否,「嗯,柳武是渺月宮勢力最大野心最重的一個樓主,渺月宮的動亂就是他帶頭挑起的,不拿他開刀,估計其他人也壓不下來。但是,我不忍心下毒手,只好讓四大長老派人將柳武一家給劫持關押。而宮裡的人就算知道是我所為,也不敢哼半聲,一來他們沒有證據,二來他們肯定以為柳武一家被我給血洗了,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自然不敢亂來。他們哪個不想保存自己的實力,和其他樓主聯手又擔心僵持不下,當然選擇明哲保身。而渺月宮強大的殺手組織又都控制在我的手上,殺人也不動聲色,誰敢動誰就得死。其實,之所以能得手,是柳武壓根沒有料到我會敢動他,他以為自己的勢力大的可以震懾於我,卻不知樹倒猢猻散,只要他消失了,他手下的人人心惶惶,哪還敢來硬的。我想,有了柳武這個教訓,渺月宮暫時可以能平靜一段時間了。」
軒翌裝作驚奇的樣子,「沒想到我的魅兒居然這麼聰明,我可撿到寶了。」
「我要是聰明,就不會栽在你手上了。」我白了他一眼,「說是說平靜了,可是就怕那些所謂的武林正派又挑起事端,我頭疼得很。」
軒翌笑了笑,「我相信你能處理好的。實在不行,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