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旁人,太后瞧著我輕笑,道:「聽說世子待你很好?」
我不知她是何意,低眉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話,承蒙世子不棄,不曾怠慢臣妾。」
「很好。」太后緩緩吐出這兩個字,手指劃過我的臉頰,戒指上的玉瑩潤鮮亮,面紗被她扯下,她挑著眉頭細看,驚得我一身虛汗。若是讓她發現我的臉是畫出來的,那麼,事情就大了。
於是,我佯裝羞窘,立刻跪下身去,道:「臣妾姿容醜陋,衝撞了太后娘娘,還請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笑道:「起來吧。生成這般,也不是你的錯,何罪之有。」
「謝太后娘娘明鑒。」我忙起身,瞅瞅地上的面紗,很想將其戴上,卻又怕太后疑心。
太后淡淡地笑笑,「這些年來,照顧你的哥哥,很辛苦吧?」
聽到哥哥的時候,心猛地一陣,卻強裝出面不改色的樣子,道:「還好。哥哥雖癡,但很聽話,我是他的妹妹,照顧哥哥本就是應該的。臣妾還打算明日回一趟相府,去看看我的哥哥,若是爹同意,臣妾想帶哥哥走。哥哥自小和臣妾呆慣了,臣妾不在身邊,他會不習慣的。」
「怎麼?相國大人沒告訴過你,你哥哥已經被哀家帶回宮中了嗎?」太后詫異地問。
我迷茫地搖搖頭。那天,文韜不是說不能讓我知道哥哥和秀姨不在相府嗎?太后和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太后輕拍了兩下手掌,就見兩個太監走來,身後跟著的不正是哥哥和秀姨!
「哥哥!」我激動地叫出聲來。哥哥瘦了,哥哥瘦了,我滿是心疼。
哥哥先是低著頭,聽到我的聲音,立刻抬起頭來,臉上裂出大大的笑容,朝我跑來,「魅兒,魅兒,魅兒……」
我抱住哥哥足足比我高出半個頭的身子,滿心歡喜,我終於見到哥哥了,我終於見到了。
「魅兒,魅兒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不要我了?」哥哥忽然沉下臉來,放聲大哭,開始哭鬧。
「沒有,沒有,魅兒怎麼會不要哥哥呢,你是魅兒的哥哥,魅兒當然要哥哥了。是魅兒不好,是魅兒沒有好好照顧哥哥,魅兒該打。」我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不要,魅兒會痛痛的,魅兒會痛痛的……」哥哥拉住我的手傷心地說道。
我擦擦眼角,不讓淚水流到臉上,看了看一直默不作聲的秀姨,「秀姨,對不起!」
秀姨低頭抹了抹眼角,笑道:「沒關係,沒關係,小姐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說著,秀姨伸手抱住了我,「拿好。」秀姨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道,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覺腰間緊了緊。因為哥哥在身邊,旁人都沒有看到秀姨的動作。
斂斂神,離開秀姨的懷抱,哥哥拉著我的衣角,道:「魅兒,魅兒,你看,這個是魅兒哦!」哥哥舉著手裡的木偶天真地說道。
我接過哥哥手中的木偶,咬著嘴唇,我的傻哥哥,魅兒該怎麼樣才能帶你走呢?這一刻,我好恨自己的無能,連自己的親人都保護不了。
「來人,帶下去!」這時,太后凌厲的聲音響起。
幾個宮人上前來拖著哥哥和秀姨就走,哥哥大鬧,「我要魅兒,我要魅兒,魅兒,魅兒……」
我攔住這些宮人,大聲問太后:「太后娘娘,你這是做什麼?」
太后轉身靠到榻上,「哀家要做什麼,你很清楚!帶下去!」
「不要!魅兒,魅兒,啊……嗚嗚嗚……魅兒……」
眼睜睜地看著哥哥和秀姨被人帶走,尤其是哥哥哭得可憐兮兮的模樣,讓我心都碎了,而自己卻無能無力,心頭不禁憤恨。
這種失而復得卻又被生生奪去的感覺,像是一把刀,在一點一點凌遲自己。
我收回視線,幽然回眸看向太后,看向這個老辣的後宮之主,淡淡地問:「開門見山吧,太后究竟要臣妾做什麼,才肯放了哥哥和秀姨?」
「很簡單,給哀家盯著安南王父子。安南王父子功高蓋主,哀家不得不提防,哀家要掌握他們的一舉一動!」
「若是太后如此擔心,何不趁現在除掉他們,京城都在皇上和太后的掌握之中,做起事來不是易如反掌嗎?」
太后瞇起眼睛,「這個無須你操心,你只要給哀家做好這件事情就可以,你的哥哥,哀家自然會命人好生照顧著。」
威脅卻不帶一點威脅的語氣,令我咬牙切齒。
「又或者是你不忍心?」太后見我不語,又問。
我抬起頭,笑道:「臣妾是有點不忍心,一個能接受臣妾如此容顏的男人,實屬難得。女人這輩子圖的不就是有一個憐愛自己的男人麼?」
太后嘲笑地說道:「你真以為這世間有不在意自己妻子樣貌的男人嗎?你還太年輕,根本就不懂得男人的心……你瞧瞧那些大臣看到你臉的那一剎那,表情有多滑稽。」
我沒了話,自是明白太后話裡的意思。太后是想告訴我,軒翌其實不過是在假意對我好罷了。這麼做的目的,不過是想挑起我對軒翌的猜忌,為她做事。
「你自己想想吧!」太后涼涼地說道,合了眼。
太后這種藐視的神態,讓我及其厭惡。威脅,她居然用哥哥威脅我!
「好,太后娘娘要臣妾做的事情,臣妾一定辦到。煩勞太后娘娘善待臣妾的哥哥!」
「哀家說話自然算話,哀家等著你的好消息。」
「太后娘娘沒事的話,臣妾告辭了!」
拾起地上的面紗戴上,緊緊捏著哥哥做的木偶,惱怒騰出胸口,太后,若是我的哥哥有個什麼閃失,我定不會善罷甘休,定當要你十倍百倍償還於我!
終有一天,我要你和你的兒子拿北越江山來償還今日的要挾!
(二更來嘍,明天繼續,O(∩_∩)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