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知道我不該問……可是駱繽風為什麼那麼恨你呀？哦……當然……你要是不想說，就不說……我也不該問你的私事……」
寒莫楠搖搖頭，「其實不怪繽風，怪我……」
「爹……」子畏好奇地張大了眼睛。
「我和繽風的娘是青梅竹馬的戀人，從小就在一起，兩家老人也樂見其成……那時候我們真幸福真快樂呀……從來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分開……」寒莫楠拿著酒杯，眼前彷彿又出現了自己十幾歲時和駱菱菲在一起的甜蜜懵懂的少年時光……
「可是在我二十歲那年，繽風娘才十六歲……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大病一場，一病不起呀……半年多吧……眼看就不行了……我爹娘本來並不是很迷信的人，可是沒辦法，為了我，還是請江湖術士算了一卦，說我和繽風娘命中犯沖，不能夠在一起，不然非死即傷……必須找個可以給我沖喜的女子嫁給我……我爹娘雖然不忍拆散我們，可是看著兒子病入膏肓，只好硬著頭皮為我許了川江一沒落書生的女兒……就是冰菲的娘，我當時已然昏迷，哪有反抗的能力呀，就只能任他們給我娶到家，可是沒有想到……奇跡竟然真的發生了，我竟然甦醒了，病情也漸漸好轉了……可是……繽風娘在難過之餘見我好轉，又見……冰菲的娘美得……你是知道的，冰菲像極了她娘，世上有幾個女子能生得讓女人也嫉妒不已呀，繽風娘決定放棄我了，偷偷一人離家出走，以為就此成全了我和冰菲娘……」寒莫楠想起過往已經淚水滑落。
「爹……對不起，讓你傷心了……我想繽風他娘一定可以理解的……不然也不會想到成全你們……」
「是……她是想成全我們，可是……我和她都無法放棄愛對方的心重新生活呀，繽風娘跑到北方，飢寒交迫，被一個男人救起，要娶她，她想都沒想就允了，可是……成親後她卻無法過自己的那一關，說什麼也不肯圓房……最後那個男人還是休了她另娶夫人生了子女……」
「那也沒什麼呀，既然知道無法接受……還是不要勉強，再回來找你……我想冰菲娘也是明理的人……」子畏輕聲道。
「是的，冰菲娘是好女人，我病了一年，她無怨無悔地侍候我，我好了，不肯圓房，執意要走，去找繽風他娘，我爹娘看著我不放我走，是她偷偷地將我放走……她真是個傻丫頭呀……」寒莫楠想起亡妻，淚水滾落，他這輩子注定得辜負兩個女人呀！
「可是當我四處找不到繽風娘時，正值會試，我陰錯陽差地應了試，沒想到就是頭名狀員，在朝廷當上了官，我同時也不停地打聽繽風他娘的下落，後來我真的撞到了她，那時她懷了身孕，我一定要娶她，她卻說什麼也不肯，她說她已經結過婚，身體也是那個男人的了，她不能嫁給我……無論我怎麼說，都不行，更何況那個男人已經休妻另娶了……可是她執意不肯，我也只能作罷，可是起碼我能夠照顧她，後來……她生下了一個男孩，滿月後，她就失蹤了，她去找那個男人了，可是卻讓那男人拒之門外，認為那孩子是我的……她傷心欲絕，帶著孩子回來找我，告訴了我，我當然不肯再讓她走了，承諾一生都要照顧她，可是我萬沒有想到……就在此時外戚造反，韋世傑叛亂，我正趕上在宮中，護著小皇上逃離……直到月餘你爹清剿叛軍，我才能回到家裡，家裡早已經讓叛軍弄得只剩一具空殼，她們母子已不知死活，無處尋找……」
「我再也無心為官，可是朝廷動亂，我也不能不盡心力，一邊找繽風母子，一邊做官，三年後我父母病重我回川江探望，才知道冰菲娘還在苦等我回家，她為我付出那麼多，多少名門公子想要娶她，她都不肯，細心地照料我的爹娘，毫無指望地等我回家，我不能那麼無情地對待她呀……後來我父母過世，我就帶她回了京城……冰菲娘說只要我找到了繽風他娘，她寧願作妾……我怎麼能不感動？後來，我們有了冰菲和霜菱，可是……她還是先離我而病逝了，我也沒有找到繽風的娘……此後我也不願在朝為官了，就辭官回了川江，如果繽風他娘有心一定會回川江來找我的，可是我這一等就等了十多年……直到繽風出現在川江……」寒莫楠已經淚水滿臉了，酒精的作用讓他掏出了心底所有話。
「爹，您是不是一見駱繽風竟然像極了我爹，所以馬上就斷定他是您心上人的兒子？」子畏看著寒莫楠突然淡淡地道。
寒莫楠驚訝地抬起了頭，他怎麼能夠以為子畏就笨到猜不到繽風會是陳邵繽的兒子，他的弟弟呢？
「我說對了，是嗎？我是知道的，我爹在娶我娘之前有過一個王妃的，只是爹和娘從來很少提及，倒是我爺爺奶奶跟我說過……世上怎麼會有那麼無親無緣如此相像的人呢？駱繽風其實就是我的親弟弟吧？您之所以不願在朝為官下去，就是不想再和我爹同朝共事？我爹和你都不約而同地堅決反對我和冰菲的婚事，我想……也跟你們都同時愛著一個女人有關係吧？」
「子畏……你……」
「爹……繽風的娘叫做駱菱菲吧？連你的兩個女兒的名字也是為了記念她的，是吧？」子畏低聲的道，說出的話卻令寒莫楠呆呆地不知所措。
「爹！您為什麼要這樣苦了您自己呢？」子畏站起身來，握住寒莫楠的手，「爹！您是有情有義的人！比起我爹……你更對得起駱菱菲也對得起駱繽風——我的弟弟！」
「子畏！」寒莫楠長歎口氣，緊緊地回握住了子畏的手。
「要不是我爹知道您已經是他的親家了，恐怕他還不肯答應我和冰菲的婚事呢吧？」
「子畏……你……真是個好孩子呀！」
「爹！我代弟弟跟你道歉，我想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因為他娘為您受太多的苦而無法打開心結而已！」子畏情真意切。
寒莫楠激動莫名，這個從小長在陳邵繽身邊的貴族公子反而更是好的沒話說……劣根性……劣根性……好像這個並不能說明繽風的腹黑的原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