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封司祺滿頭黑線,惜兒心情開始上去了,「放心吧,沒什麼大事,死不了。」
「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不要亂說。」封司祺緊張的打斷。只要一想到她會有事,心臟就會抽痛,悔不當初。要是自己不把她拉到這條船上,指不定惜兒現在正在那個不知名的小村落或是世外孤島享受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呢。
「迷信什麼呀。」惜兒懶懶不在意一笑。
「說正經的,這一次我們就將計就計吧,暫時我就不出現也不上朝了。就說我傷的很重,已經神志不清,苟延殘喘了。」
「為什麼又要咒自己,根本就不必……」封司祺聽到惜兒這麼說自己心裡堵得難受,很不贊同。
「這樣我私下辦事方便的多,我知道沒有必要,但是虛以實之,讓他放鬆警惕,我們的就多一分勝算。」
「非要這樣麼?」封司祺還是不苟同。
「隨便你,天下又不是我家的。」惜兒不在意的撇撇嘴。
「好吧……」為什麼每次都這樣,用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卻逼得自己不得不屈服。天下不是他封司祺一個人的,還有封家的列祖列宗,還是天下百姓的。只是自己不得不背負起這個重擔,有時候他也恨這樣的身份,強逼著她,犧牲她,是他這輩子最痛苦的事情。
看出封司祺的苦澀無奈,惜兒柔下表情,他的掙扎,他的隱忍,他的痛苦都看在眼裡。為了祈月,為了天下,他真是犧牲太多了。其實他才是最不快樂的人,高處不勝寒,做著自己不喜歡的事情,說著自己噁心虛偽的話,不能做真正的自己。
可是,誰不想過著太平盛世,無憂無慮的生活,若非環境所逼,別無選擇,誰會違背自己的意願呢?說到底。其實又有哪個人能隨心所欲的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呢?
「辛苦你了……」千言萬語的安慰只化成了一樣一句話。
封司祺平靜的心湖猶如投進了小石頭,起了漣漪,一波一波散開。鼻子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呼吸困難,心跳的厲害,一下重過一下。眼角有些濕潤,原來她知道,她都懂。曾以為,這個世上不會有人瞭解他,知他心意了。表面風光無限,榮華富貴,後宮三千卻孤寂一生便是帝王的宿命!
人生得此知己,夫復何求?
「惜兒……謝謝你,真的,從開始到現在,到永遠!」即使,你永遠不會屬於我,我依然感激這個世上有個你,當我的知己!知己,知己就夠了!
「不客氣。」惜兒雲淡風輕的笑著,包容一切般的笑著。
這樣的笑容,讓從不曾哭泣的封司祺看的熱淚盈眶。
如母親般慈祥寬容的輕輕呵斥,「大男人哭什麼哭,沒聽說過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麼。」其實,她想說的是,哭吧,哭吧,男人哭又不是罪,再強的人也有權利去疲憊。偶爾嘗一下闊別已久的眼淚滋味也未嘗不可。
只是……時間,地點都不對!
努力將盈動的液體逼回體內,許久才恢復平靜,聲音嘶啞的開口,「我也沒見你流血的時候流淚,那你是大女人嘍?」
「那當然。」惜兒想也沒想就承認,不可否認,自己是個女權主義,有那麼一點點的霸道,獨立,強硬卻又不失溫柔。她從來不是柔弱需要保護的小女生。從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更不會是。
「你呀,有時候比男人更倔強,更強悍。」
「有那麼誇張嗎?」惜兒有些不贊同,只是有那麼一點點而已好不好,真的只是一點點而已。
封司祺識相的沒再開口,要不然今天真的會像惜兒剛剛說的那樣,別想完整的走出落月王府的大門。
「那接下去你就把消息放出去吧,名單上的人處理的怎麼樣了?」言歸正傳,惜兒又恢復嚴肅。
「你放心,至於你不讓我動的那些人怎麼樣了?」俊逸的臉上閃過威嚴以及狠絕,只要涉及到祈月,那不是他一個人的事,對於叛亂的逆臣賊子,該心狠的時候就要狠,才能永絕後患。
「一切盡在掌握。」對於無辜可挽救的人,惜兒終究是不忍。畢竟,那也是人命。
「好吧,那我回去了。接下來就要正式迎戰了,他已經開始行動了。」
「按計劃行事就行了,到時候你穩住皇宮就行了,他的警覺性很高,我們更要小心別露出馬腳才好。外面的事,我們會解決的。」
「我知道,惜兒,無論怎樣,你一定要好好的。」封司祺凝重而嚴肅的開口。
「我有分寸的,走之前別忘了找貴叔付茶杯的錢。」惜兒提醒。
她還惦著呢,封司祺頓時無語。好吧,他收回剛剛說她是自己今生唯一的知己這句話。
很快,落月親王傷重不治的消息傳散開去——
某座豪華的府邸,穿過層層廊簷,深深庭院內。一個陰寒深沉的高大男子冷然警覺出聲,「消息可靠嗎?」
三尺開外一個普通婢女模樣的水靈女子恭敬垂順的回答,「千真萬確,就連神醫的嫡傳弟子都束手無策。聽說只有出氣不見進氣了,每天灌藥都不見效了,皇上都私下去探望過了,回宮後臉色很難看。要不是花落月沒救了怎麼會這樣?」
「再探,我要真真正正的確認花落月無藥可救的證據。」一如既往的冷靜漠然。
「是,王爺。」女子退出庭院,消失在長廊盡頭。
花落月,你也有今天!是不是曾經也料到自己也會有氣數已盡的一天呢?
他當然知道,花落月不會這麼容易敗在揚威鏢局手裡。可惜,他有自己的王牌,就算那個女子再怎麼狡猾,終究是逃不過自己的五指山。要不是有內幕消息,自己怎麼可能輕信手下那些蠢貨查來的消息。
同夜子時,月朗星稀,帶著寒意的春風呼呼大吹。黑漆漆陰森的樹林裡,一個帶著綠寶石蛇紋銀質面具的高大男子負手而立。
樹影斑駁,照的男子的影子長長的拖立在地,身後跪著幾十個如鷹般的清一色黑衣男子,個個眼神如惡狼般露出凶殘嗜血的光。樹林中偶有受驚的鳥兒撲撲飛出,如離弦的箭,再也不回頭……
男子清冷滄桑的聲音緩緩響起,一字一頓,如催命符一般,緊緊纏繞無法掙脫,像是被噩夢詛咒了一般緊隨無法擺脫的箍咒。
「楊威鏢局,殺無赦!」
「是。」幾十個男子領命發出整齊的聲音,瞬間消失,如剛剛驚走的鳥兒一邊,迅速,決絕!
一天之間,揚威鏢局死絕!從此,江湖上再沒有揚威鏢局!整個武林震驚,這麼大這個門派,竟然得罪了天下第一邪教噬魂盟。被總教主——那個隱藏在黑暗裡,無人認識,雌雄莫辯的人,下了通殺令,一夕間滅了門!
揚威鏢局血濺十里,上千子弟無一生還,屍骨曝野,方圓十里之內寸草不生,陰森蕭條,沒有生氣。偶有飛禽鳥獸出沒,成了當地聞風色變的鬼宅。
高大欣長的黑袍男子背對著門口,雙眼看向窗外的遠處,留給人孤寂的背影。春天已過去大半,他最終還是錯過屬於他們第一季的梅花盛況……
「清理乾淨了嗎?」淡淡的聲音帶著無情的冷血。
「全部清理,除了……」身後的銀面男子低沉開口。
「嗯?」調回灑向遠處的視線,回到身後的男子身上,「有漏網之魚?」聲音冷漠,帶著風雨欲來的危險氣息。
「揚威鏢局門下無一生還,只是,在這之前,揚威鏢局似乎被一股不明勢力掌控了。惜兒出事後,這幫勢力就消失了。」冥月也覺得有些詭異,如實稟報。
「是嗎?」凌溪斂下眼眸,深思道。
「是的,似乎已經被掌握一段時間了,而且底下有些人還跟輔政王接觸過。」
「繼續查!」凌溪果斷的命令。
「是。」冥月恭敬的垂首應道。
「下去吧,惜兒一會兒見完皇上就要回來了。」凌溪說到惜兒斂去渾身寒意,人瞬間變的柔和無比。
沒有回應,房間又恢復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