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鎩把竹棲下面的草堆挑開把手伸往入口,示意讓雪凝先進。
雪凝看了他一眼,沉著臉走了進去,可裡面太黑了,正當她想摸索著繼續向前走時,後面的楚鎩一把拉著她的手,伸手用法力把入口封上屏障,才向前走去。
穿過很窄的隧道,他們來到一間四周用黑色大石渠成的地室,雪凝看著石牆中間那個恐怖的刑器,側頭對楚鎩說:「會對我用這個麼?」
「是的。」楚鎩拉她走了過去,「這是第一間刑堂,名為火燎刑。」
雪凝看著那黑漆漆的東西,沒有一絲害怕,只有悲哀。
「準備好了嗎?」楚鎩走過去拾起拖置地面的長鏈,看向她。
雪凝沒有說話,拖著千金重的腳步,一步一步走了過去,站在圓柱前面,神色有些呆滯。
楚鎩把手中的長鏈圈在雪凝的腰間,又把兩根細的鐵鏈放置在雪凝的肩部,他從來不對任何生物有同情心,但是面對眼前這個細柔無骨,滿臉蒼白的女子,他居然下不了手。
「你動手吧,不用顧及我了。」無力而冷漠的聲音忽然響起。
沉默片刻,楚鎩咬了咬牙,對她說:「你忍著點,晚上我給你療傷。」見眼前的女子點頭應允了,他才橫心將末端的鐵鉤猛力刺穿了雪凝的鎖骨。
「啊——」一聲淒慘的叫聲差點振碎了整座地宮。
楚鎩沒有停止,盤腿坐在刑具對面,繼續橫著心用法力把她腰間的長鏈燒得通紅,立刻聞到一股焦味。
又一聲慘叫後,她已痛得昏厥過去。
楚鎩雙手翻轉,一道紅光射向長鏈,火又加大了一點,這火說來也奇怪,雖然火苗很大,但它只在長鏈上面燃燒,並不能將她的身子燒成灰燼。楚鎩一張嘴,無數個磨滅人性的咒語傳進雪凝的身子。
昏倒片刻,她被一陣陣鑽心的痛覺刺醒過來,垂下眼瞼,看到一圈被火燒得明晃晃的鐵鏈依然圍著她的身軀,難耐的疼痛讓她痙攣連連。但是她已經不再尖叫,只是緊咬著唇把一切疼痛吞回了肚裡。
「想哭就哭出來吧!」楚鎩閉著眼睛告訴她。
雪凝難受的擠出幾個字:「還……要……多……久。」
「不要去想時辰。」楚鎩不停運用手掌,把一道一道的強光送入雪凝的體內。
雪凝的嘴唇已經被她咬破,黑色的血立即從嘴裡滲出來。她果然不再去想時間,因為她明白,一定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於是她就像一個快死去的人,把這一生都回憶了一遍。
初來這裡,她也是像現在這樣,被綁起來用大火燒,可是,那個人來救她了,他,真的很俊美,可是,為何他要這麼凶狠殘忍呢,他的性格真的讓人很害怕,是的,很害怕。之後,她遇見了那個溫柔忠厚的將軍,於是,毫不猶豫的愛上了他。
可是,王妃的追殺把他們都逼上了絕路,她的愛人也成了她的姐夫,而她也把愛她的人徹底的誤會了,其實,她早就相信了舜陵王的話,但是,她就是固執,不願意撤去那第一印象,她把罪過死死地賴給了舜陵王,她總認為這一切都是舜陵王引起來的,所以,她不能原諒他。
而最後,她的身子卻被一個與舜陵王同樣殘忍的人強佔了,而這個人還要讓她體驗生不如死的感覺,可是,舜陵王就算再壞再殘暴,他終究是捨不得她受一點委屈的,到至今她才明白,舜陵王才是真正愛她的人。可是,一切都晚了,晚了。
她不再是那個柔順乖巧的臣相之女,如今,她是狼族人,她要為族人獲得自由,還要為想霸世的狼王完成心願,替他獲得陸地王權。他們之間,從開始的誤會演變成真正的敵人,她與舜陵王,從一開始就是敵人。
敵人!雪凝苦笑了一下,要她親手去殺死那個愛她如命的男人,她要用多大勇氣去完成呢?沒人告訴她。
遐想神馳間,已經過去兩個時辰。楚鎩的法力也運用足夠,他站了起來運用最後一道強光,只見強光衝向雪凝的身體在她腰間的長鏈繞了一個圈,然後又跑到她的鎖骨之間來迴環繞,突然,長鏈崩一聲斷裂了,鎖骨間的鐵勾也竄了出來。
「啊——」撕裂的疼痛讓雪凝再也忍受不了,仰頭慘叫一聲,隨即再一次昏了過去。楚鎩迅速跑到雪凝身邊接住了她那面目全非的身子。
「啊——」舜陵王被噩夢驚醒,像往常一樣,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侍者手持燭台來到龍榻前,問他發生了何事。舜陵王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急了起來:「劉道士,他,他回來了沒有?」
侍者跪地答道:「昨日小人已去鎮寧寺問過,他還是沒有回來。」
舜陵王紅著雙眼,走到一個櫃子旁操起一個花瓶就往地上砸去,咬牙切齒地說:「在這樣下去,孤王快瘋了,你去城鎮張貼告示,要劉道士火速回宮,明日之內若還不回宮,孤王就砍了他腦袋。」
「喏,小人領命而行。」侍者來不及擦額頭上的汗水立即退了下去。
舜陵王沒有動,用手扶在櫃子邊歎息。
雪凝被抬進磐室時,空靈大哭起來,如此美麗的身軀變成了那個樣子,而楚鎩一邊為雪凝療傷,一邊安慰她。
狼王獨自在骷髏閣裡喝酒,抬頭看到天色已黑,知道雪凝第一天的毒刑已經結束,於是,深夜過後,他變化身體偷偷地來到磐室,只見她身上沒有一點傷痕,看來楚鎩為她恢復得很好,只是她那一臉的倦容,讓狼王明白她很累,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