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殿,大臣們低聲議論,只有舜陵王坐在王位上沉默著。
這時,方軾來到了朝中,雙膝跪地,握拳道:「卑職參見陛下。」
舜陵王沒有叫他起身,劈頭就問:「孤王想知道,董將軍和徐大人二女,為何不肯同你回宮?」
「卑職不知,但在船中,董將軍抗旨,若是卑職要帶走王后,他便同卑職決一死戰,如此,我們便動手打了起來。」方軾跪在地上,說得不溫不火。
「若是孤王認為,是你在追殺他們,而他們不敢回宮,你可有話說?」舜陵王冷峻的眼神把方軾看得心裡發顫,他連忙解釋:「不,卑職不敢,卑職只是奉命行事,沒有半點違抗。」
「你可能忘了,你臨走前,孤王一再強調,是找他們回來,不是抓回來,若不是你一直追殺他們,他們怎可能不肯回來。」舜陵王語氣變得生硬起來:「不管怎樣,你已經違背了孤王的命令,來人啊,把他押下去,送入地牢看守,三日後問斬。」
方軾急了,帶著哭腔吼叫:「陛下,陛下饒命,為了王后,卑職守鎮三月,終於將她帶回來,縱然卑職有過錯,但也罪不至死,陛下饒命啊!」
進來拖人的士卒站在一旁不動,等待方軾把話說完。
舜陵王朝兩個士卒揮了揮手:「帶下去。」
「陛下,冤枉,饒命啊!」淒厲的聲音迴旋在整個光和殿裡。
舜陵王提高了聲音,道:「看見了吧,誰敢違背孤王的命令,下場就是死路一條。」
大臣們面面相覷,不敢多言。
「退朝。」舜陵王對身邊的太監說了一句,然後自顧轉身走了。
天氣還是很寒冷,雪凝縮在被褥裡翻閱著手裡的古書。而侍女們,有的在刺繡,有的在打掃,有的在洗衣,各忙各的,彼此之間話語很少。
卉蓮在洗衣服,一雙小手被冰冷的水凍得紅通通的,這時,另外兩個侍女的對話被她聽見了。
「哎,小玉,我方才去御膳房吩咐娘娘的早膳,聽見方將軍的侍女說她們的主子,今日被送進了地牢,這會,她們可能要被調去別的地方。」
另一個侍女歎了一口氣道:「唉,侍女的命運全靠主子,還有我們,這位王后總是冷冰冰的,不知陛下能忍多久。」
「是啊,王后若一直不討好陛下,不久也會吃苦頭的。」
「唉,那不知我們又會調去哪裡了?」
「只要不把我調去王妃那裡,我就滿足了。」
「是啊,我也這樣想,可是,誰知道呢?」
卉蓮側臉,只見兩個枯瘦的侍女站在一顆光禿禿的榕樹下,正說得起勁,她不悅地大聲吼道:「你倆是在做事,還是在聊天呢?」
兩個穿綠衣的侍女沖卉蓮撇撇嘴,便不高興地進宮內打掃去了。
卉蓮把兩個侍女趕走了,但是卻焦慮起來,她的心上人進了地牢,如此說來,生命也在旦夕之間了,這可怎麼好,她不想他死,沒有了他,她活著又有什麼意義。於是她放下濕漉漉的衣服,小跑著進了她的房,曾聽人說,要想見牢中人,必需要帶銀子,否則是見不到的,於是她打開她的一個小包袱,把裡面所有的銀子都取了出來。放進袖口裡,又輕手輕腳地走到雪凝的寢宮門前,隔著透明的門紗,看到雪凝在認真的看書,便匆匆離開了思凝宮。
來到地牢,她走到獄卒面前,冷著臉嚴肅地說:「我奉王后之命,來看方將軍。」不等獄卒開口,她又拿出袖口裡的銀子,道:「這是王后的心意,只需一柱香的時辰便可。」
獄卒看了看她,覺得有點氣勢,於是便放了行,「快點啊!」
「多謝。」卉蓮急急碎步,一間一間的找著方軾的身影。終於,在第十二間地牢,她看到了頭髮蓬亂的方軾,仔細瞧,發現他的臉上血跡斑斑,一張英俊的臉已是面目全非。她心疼極了,難過地流出淚水。
裡面的人聽到了嗚咽聲,沒有睜眼,淡淡地開口尋問:「是誰?」
卉蓮抹了抹眼淚,回應:「是我,卉蓮。」
腦海裡回憶半天,也沒有想起一個叫卉蓮的人,於是,他終於把眼睛睜開了,看見是他救的那個女子,道:「是你,你來做什麼?」
「我聽說你被關起來了,特來此看望你。」卉蓮的聲音在顫抖。
「哦,那麼現在看完了,你可以回去了。」方軾冷冰冰地說完,繼續閉目養神。
「方將軍,你救了我一命,所以,你放心,我一定會助你出獄的。」卉蓮在心裡下了決心,一定不會讓他死。
「是麼,你一介婢女,有多大能耐?」言罷,方軾睜眼笑了一下,臉上全是嘲諷。
卉蓮為了他,背叛主子,故意引他追上,而他,卻對她如此冷淡,所以,此話一出,把卉蓮的心給深深地傷害了,眼裡的淚水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方將軍,你為何一直這麼厭惡我,既然,你這麼厭惡我,為何,當初還要救我呢,你不救我,我也不會愛上你,就不會像現在這麼難過了。」
「你抬舉我了,我與你只有一面之交,又從何處來厭惡?」言罷,方軾朝她揮揮手,「回去吧,不必在我身上浪費你的青春,我們之間,永遠只是陌生人。」
卉蓮把眼淚擦得乾乾淨淨,吸了吸鼻子,衝他一笑:「好,我知道了,但是,我要告訴你,我雖是一介婢女,但我對你一片癡心,蒼天會因為我的真心而感動,他會聽見我的心願,你一定不會有事。」
說完,她深深地看了方軾一眼,而裡面的人已不再回答她,她悲傷的轉身離去。